李怆闻言,嘴唇微动。
“哪里有跪下的道理?”
教祖笑了笑,点头道:“我觉得也是。”
玄岩嘴角一挑,没来由叹息了一声。
即便很快就要打生打死不留余力,但那位教祖依然愿意为九洲修士指点一二。
与那孟休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想必此战之后,教祖麾下又要多出来几员大将了。
就如同许多人对于刘景浊的敬佩,也有许多人会在此战之后了解教祖,且拥戴教祖。
反观刘景浊,此刻已然盘膝在十二楼上。
心神沉入那一片混沌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仿佛无我。 龙古帝
所谓开天者,清者上升为天,浊者下沉为地。
要分清浊二气方为开天。
但刘景浊不想这样,混沌原始,不是一蹴而就的,千辛万苦方成如今模样,却又要在变?
不,我的开天,不能如此。
想到此处,混沌中缓缓有剑气分化而来,化作一道实质躯体。
正是一身苍青长衫的刘景浊。
从前就知道自己的登楼遥遥无期,并非做不到,而是找不到楼,根本就没有。
但天与地,本就是人强而名之,所谓混沌,更是强名。
往前走了几步,有无具象事务,心念一起,想是什么便是什么。
于是刘景浊抬起腿,作拾阶而上状。
分明没有什么变化,但他就像是踩到了台阶,居然就这么缓缓往上了。
那位教祖略微露出诧异神色,呢喃道:“还能这样?”
也算是见识了,或许古时候也没有这种预料之外的开天法子。
而此时此刻的刘景浊,已然踩着虚无,到了心之高处。
是的,心之高处。
因为在这混沌之中,东西南北、上下高低,根本就没有个明确去处。肉眼看不出,并无参照之物,说是无动也不为过。
下方一众九洲修士忽然尽数抬头,马三略满脸疑惑,说道:“这小子不是最嫌弃佛门吗?怎会一身佛光?”
龙虎山那位扭头儿看向陵阳与清凉山的僧人。
清凉山那位面色无异只是说道:“少看老衲,我跟他没什么过节,陵阳不是那位的道场吗?他知道。”
而陵阳那位,微微一笑,轻声道:“他讨厌佛,佛不讨厌他的。当年事看似是佛门设计,但说回来,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救命呢?”
少年道士缓缓回过头,疑惑道:“你知道什么吗?”
僧人双手合十,微笑道:“这也是才知道。”
而此时此刻的刘景浊,已然身在一片星辰之中。有巨大佛音,还有巨大佛印。就在佛印正中,有个盘膝而坐的年轻人。
刘景浊抬头看去,轻声道:“歇够了吧?该动弹动弹了,咱们开天!”
佛印之中,年轻人忽然睁开眼睛,微笑道:“是啊!开天!”
佛印轰然碎裂,星辰之中,一道天地门户凭空出现。
与此同时,盘坐十二楼顶的真身,忽然一阵颤抖。
龙丘晾回头看了一眼,笑道:“混小子,终于登楼了。”
那有些事情,也总该想起来了。
离洲以南的广阔海域,一大片宫殿之中,有一道紫气身影露出个邪魅笑容。
终于登楼,想起来了吗?
可惜,晚了!
你是要好好感谢那位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菩萨,也该好好感谢上任如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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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大山处,龙丘棠溪抬头看着天幕,目不转睛。
就在此时,有人略带哭腔,声音到此。
“我就知道,即便什么都忘了,我还是只喜欢你。”
龙丘棠溪双目泪花已经憋不住了,她以手背擦了擦脸,哽咽道:“就知道某些爱哭鬼会哭的。”
可是,已经没有了下文。
此时碎了如来印,找回了被封记忆。可他刘景浊,哪里有时间与龙丘棠溪说话?
那处天地,其实还是自己的黄庭宫中。
别人开天门,是在黄庭紫府之中观想一处楼台,登楼而合道,再开天门,过天门后又两种选择。其实说白了,就是妥协与否。
若是妥协,舍弃人族身份,直上星河接引池即可。
若是不愿妥协,便要力战星河之主,斩杀星河之主便成大罗金仙,被杀,也就死了。
而刘景浊的登楼合道开天门,三境一步走。
这是早就修成却又被封印的境界。
此时此刻,刘景浊单手持剑,已过天门。
冥冥之中有两条路出现在他眼前,一条是去往接引池,另一条路,人已经出现了。
有一位三眼神将,斜背阔剑,手持大戟,冷眼看向刘景浊。
神将一开口便如雷霆炸响:“自诩人间客,何故过天门?”
直到此时,刘景浊才知道年幼时在牛庆山梦中遇见的三眼神将,的确是这位星河之主。
但刘景浊淡淡然一句:“苏箓啊!为了跟我打一架,煞费苦心啊?”
紧绷着的星河之主忽然笑了出来,叹道:“好眼力,我以为你看不出来。既然都到这儿了,我冒着被大先生清算的代价来找你,那么打架之前,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刘景浊冷眼看去,那位星河之主沉声开口:“我先遇见她的。”
刘景浊淡然道:“你遇见的是水神,不是龙丘棠溪,后者是我媳妇儿,事要弄清楚。” 三四小说网
话锋一转,刘景浊提起长剑,冷声道:“还有一件事,我可没时间跟你瞎扯!”
话音刚落,一道混沌剑光拔地而起,剑光分化为数十道剑气长河,大有淹没星河之势。
那位星河之主,瞬间就被剑光击溃。
刘景浊轻声道:“有机会的话,我陪你光明正大打一架,此时是真的没机会。”
离洲以南一处海上,苏箓猛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神魂遭受重创。
背着大弓的丘昧潋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又怎么身受重伤了?”
孟休回头看了一眼,冷声道:“不信邪?当年全盛之时尚挨不住几剑,如今不人不鬼的,还想要以借助星河与他为敌?你真是活该!”
苏箓也唯有苦笑。
可在他看来,的确自己不是全盛之时,可他刘景浊,不也不是全盛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