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衣珏眉头皱了皱,却还是将飞剑化作芥子一般,洞穿刘景浊右肩。
肩膀被戳了个窟窿,年轻人面不改色,却是长长呼出了一口酒。
顾衣珏皱眉道:「山主,方才言语?」
刘景浊倒下酒水往肩头,又疼了几分,这才开口道:「人身上都有的两种极端想法。方才,算得上是一半真心话。去过中心那处之后,我身上戾气重了许多。本以为压得住,却没想到,那紫气这般厉害。」
顾衣珏沉声道:「这会是个不小的隐患,可能会成为你求真我一境的绊脚石的。」
炼气士修行,滋生心魔很容易,特别是那种喜欢多想的人,心魔会极重。
人间长寿之人,问其秘诀,大多会说要心里不存事儿。其实没心没肺的炼气士也一样,破境反倒会很快的。
如张五味,决计很快就会结丹。
刘景浊点点头,接着方才话题说道:「人间最高处那十二人,毕竟只有十二人,分身乏力,炼虚之下的做的事儿,他们很难一一去管。可景炀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有无数邸报每日发行,大事小事都有。若这事儿发生在景炀,即便官府不管,他只需要跑去那些个喜欢制造噱头的小门派,一封邸报就可以制造舆情。而且,我所说的是最坏的办法。景炀王朝选官极严,却俸禄丰厚,且每一州郡都有六龙卫的炼气士,这种官宦世家或是炼气士欺压百姓的事儿,不大可能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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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异口同声道:「可惜,别的地方注定学不来的。」
顾衣珏轻声道:「首先得有个愿意放权,却又治得住手握大权的臣子的皇帝,其次,朝中还不能有一手遮天的奸臣,光这两样,就很难了。」
刘景浊微笑道:「其实啊,为官之初,谁都想做个好官的,官场上风气正,自然就都是忧国忧民的好官了。」
两人所谈之事,注定无解的。
顾衣珏又问道:「怎么听到那老将军说自个儿姓姜之后,山主愈发要趟这趟浑水了?」
刘景浊笑了笑,说道:「曾在一处秘地受了姜姓前辈些许剑术传承,我答应了他,遇见他姜氏后人,须得将学自他的剑术倾囊相授的。只不过,九洲之内,不大可能有那位前辈后人。可怎么说,终究是姓姜的。」
顾衣珏点点头,这么说就明白了。
已到寅初,那些个追杀之人,离此地,只有十余里了。
顾衣珏隐去身形,刘景浊门户便传来敲击声音。
年轻人走去开门,是那老将军,带着个头戴幂篱的女子站在门口。
老人重重抱拳,沉声道:「很快那些追杀我的人就会来,老夫恳求小友到时带着我这女儿离去,我会拼死拦住大军。」
刘景浊有些好奇,便询问道:「老前辈信得过我?」
老人挤出个笑脸,苦笑道:「说实话,我姜戈戎马一生,看人眼光就没准过,也就是赌一把。」
这话把刘景浊逗乐了,老人倒也是实诚。
他略微侧目看向头戴幂篱的女子,轻声道:「姑娘怎么想?丢下父亲独自逃生吗?」
话有些不好听,可你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了,如此关头,一句话都不说?
下一刻,女子挥手打翻幂篱,已然眼眶通红,摇头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