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看似最安全的楚丘县为例,若是被金人给穿插迂回率先给攻破,那么陆游这个知县怕是少不了要增加一个“纸上谈兵”的千古骂名了。
基础性的工作总是枯燥而繁杂的。
再优秀的战略,也需要无数的战术细节去实施。历史总是将大事件概括成一句话,仿佛只要大的战略方向对了,就自动会产生良好的结果。
而实际上,具体可行的战术细节,才是战略能够顺利实施的坚定支撑。
可往往这些繁杂而枯燥的基础性工作,总是被人忽视掉,那些背后默默付出的无名英雄们,又何尝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中的万骨,去映衬讲出一句话战略人的是多么地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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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伟大自然是伟大,但又不是那么地伟大。
李申之很有这种自知之明。他给自己的定位,是来自未来的一束光,来照亮即将坠入万古长夜的华夏文明。
此时的华夏文明,就像黄昏的阳光,绽放出了一天之中最绚烂的色彩,却马上就要下山了。
李申之同样知道,他能做到的,也仅仅是一束光。
想要挽救华夏文明,还需要依靠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他们也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回到县衙卧房的时候,岳银瓶还在沉睡,节奏均匀地打着小呼噜。
李申之没有进卧房,而是走向了厨房。
去盆里挖了几瓢面,撒了点盐,对半倒入温水,把面和成了软软的一团。
给面盆盖上盖子,转而又找来一些胡椒研磨成粉,切了一把葱花。
回想自己小时候,每次过完周末去住校的时候,妈妈都会为他做上一大包的葱花饼。
那时候家里的经济条件不是太好,每周的伙食费有限。母亲怕他吃不饱,就多做点干粮。
然而母亲终究还是不了解她的儿子。葱花饼很抗饿,甚至于可以给李申之当两三天的干粮。
而剩下的钱,全都贡献给了网吧。
转念又一想,母亲或许知道自己把省出的钱乱花了出去,所以才使劲地做葱花饼也未尝可知呢?
不管是与不是,终究是没有机会去问一问了。
李申之无奈地摇了摇头,想着给岳银瓶做一些葱花饼,路上带着吃。
老是吃干粮,虽然营养不至于缺乏,口感终究还是太单一了。
葱花饼要油大才好吃,李申之学着母亲的样子,往锅里足足倒了半指深的油。
油烧得红红得,冒起一阵青烟。
没有油烟机呼呼地抽风,李申之许多年都没有闻到这个油烟的味道了。
将饼子放入,“滋啦”一声,葱花与胡椒与油接触的一刹那,散发出来的浓香令人胃口大增。而面粉经过油炸之后,那味道更是能给人一种满足的幸福感。
母亲当年或许也是这种感觉吧,希望把这份愉悦与幸福留在一张张的葱花饼里,传递给她的儿子。
而李申之现在,想把这些传递给岳银瓶。
李申之是制定战略的人,岳银瓶是实施战术的人,是应天府中数十万实施具体战术细节的人之一。
烙了一盏茶功夫,李申之用木头铲子挑起饼子翻了个面,开始烙另一面。
反复翻了几次之后,将饼子出锅,然后用两个木头铲子从两边挤压饼子,葱花饼立马变得松散起来,香气更加浓郁。
等稍微凉一些再切开,李申之开始热锅倒油,准备做第二个饼子。
感觉到厨房光线微微变黯,李申之看向了门口,只见岳银瓶不知何时已经起来,站在门口看着她。
李申之笑道:“把你吵醒了?”
岳银瓶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宝藏夫君,不知何时竟然还会如此精湛的庖厨之术,说道:“倒是没把我吵醒,把我给馋醒了。”
李申之趁着烧油的功夫,剥了几颗大蒜用菜刀拍碎,放到小木臼里面使劲捣了几下,稍微点了几粒盐,倒上醋,招呼道:“饿了就来吃一些吧。”
岳银瓶拢了拢头发,从后面随意扎住,来到案板旁边。
也不用筷子,伸手捻起依然微烫的饼子撕下一块,在醋蒜泥中蘸了一下放入口中,缓缓地咀嚼着。
“好吃吗?”
“好吃。”
“滋啦……”第二个饼子下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