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桅杆除了标识距离之外,在洪水中也有着极大的作用。不仅能在洪水之中指示水位高度。甚至于被水冲走的人若是有幸遇到了一根桅杆,能够攀附在桅杆上等待救援。
李申之的目光也落在了竖起的桅杆上。
眼巴巴地看了半个多时辰,举着望远镜的左手都酸得麻木了,才终于看到金人的到来。
“来的人有多少?”李申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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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两千人。”岳银瓶看了一眼金人的规模,估了个数字。虽然头一次上战场,但自带天赋的她竟然将金军数量估摸得分毫不差。
忽然,岳银瓶又疑惑道:“奇怪,金人是想凭借这两千人就打下应天府吗?还是后续还有增援部队?”
自问自答一番,岳银瓶又喃喃道:“也不对啊,宁陵县传来的消息,没说金人还有后援部队。”
只要一涉及到战场上的形势,这丫头的智商还是在线的。
末了,岳银瓶仿佛找到了答案:“莫非金人是来谈判的?”
按说两国之间的谈判,往往都是先发一封帖子,大致沟通一下,然后再派使者来回跑上几趟,吹吹风,摸摸底,然后两国的话事人才会坐在一起正式开始谈判。
从没有说一国的将军直接领着一队士兵去别人家地盘上谈判的。
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就是显得有点欺负人罢了。
李申之与岳银瓶有着同样的猜测。
既然金人是来谈判的,那就可以稍稍放松一些。
谈判么,打嘴仗而已,李申之最擅长了。
好久没开嘴炮了,技能都有些生疏了,今天正好活动活动。
想到完颜宗弼是来谈判的,李申之心里竟然有一丝丝的兴奋,与岳银瓶上阵杀敌同样的兴奋。或许这里才是自己擅长的战场吧。
夫妻二人一个擅长上阵杀敌,一个擅长谈判桌上勾心斗角,二人完美地互补。
只不过女主外,男主内,名声有些不好听罢了。
好在李申之是受过现代平权教育的人,不会在这种伦理纲常的事情上过多纠结。
金人即将进入设在二百米外的桅杆,李申之抬起右手,从左手里接过了望远镜。
刚才观察金人的时候太过紧张,不觉得左胳膊有多难受。
现在心情放松下来,只觉得左胳膊酸痛异常,就像不是自己的胳膊似的。
左手交出望远镜后,李申之艰难地活动着肩膀,又疼又爽,一阵龇牙咧嘴。
活动了几下肩膀,李申之将左手放下,将掌心的汗水在裤子上擦了擦。
忽然,几道沉闷的声音从头上滑过,吓得李申之一个激灵,差点没把手中的望远镜掉在地上。
“怎么回事?”李申之赶紧朝头上看去,声音从背后传来,消失在前方,让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岳银瓶急问道:“回回炮怎么射了?”
“哎……呀……”李申之大脑闪过一瞬间的空白,一巴掌拍在大腿上,额头上冒出了一排汗珠。
他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他与传令兵,与回回炮阵地提前约定好的信号。
按照防御部署时的约定,当金人前进到二百米桅杆的时候,传令兵就等李申之的信号,若是李申之高高抬起左手,然后狠狠地放下,那么传令兵就通知回回炮阵地发射石弹。
在这一瞬间,岳银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因果,与李申之一同跑到了望楼门口,看着天空中数十颗石弹朝着完颜宗弼飞了过去。
经过背嵬军调教的应天府厢兵,虽算不上有多精锐,但已经可以做到令行禁止。
当回回炮发射的指令下达之后,整个应天府顿时进入了战争状态。
城下的民夫严阵以待,休整的士兵和预备队穿好了盔甲,拿好了武器,随时准备上城墙与敌人搏杀。
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与金人打过仗,现在心情紧张且兴奋。
城墙上的士兵将上好弦的弩架在城墙上,等候着发射的命令。
时间仿佛静止了,所有人都在屏息凝视。
虽然回回炮早已演习过许多次,但是能不能打中金人,大家心里依然没底。
士兵们默默地在心中计算着石弹的轨迹,预测石弹的落点,忽然患得患失起来。就算石弹能够击中金人,到底能造成多大的杀伤,他们依然心中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