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哪?
我……很担心她。
爆炸的时候我将她推进了浴室中,她还好吗?
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吗?
我咧着嘴观察了下周围,旁边是一块硕大的钢板,起初我都没注意到这玩意。
这东西大概是浴室门口的塑料墙内镶嵌的东西,莫非是为了保证浴室安全结构?
这酒店的老板在建立之初就知道这间房要被炸?
妈的离谱。
最后我得出一个模糊的结论。
月澜姐大概率在这块钢板的下面。
因为我肉眼可见的地方并没有看见她的踪迹,反而是钢板下面我看到了一抹碎花裙。
那不就是月澜姐那个睡衣的裙摆吗?
“发生爆炸的是这个房间,但是勘测人员还没到,我们要不要贸然行动进去搜救?里面似乎没有明火……”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了一道声音,那是一个陌生的嗓音。
我立刻就判断了出来,结合楼下消防和救护车的鸣笛声,那大概是消防的搜救人员到了吧?
我想笑,如果这会有力气,我的嘴角绝对已经咧到了耳根子处。
果然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是不是还有救?
我艰难地张了张嘴,正欲呼喊。
突然,我想到了月澜姐。
我心脏一紧。
“不行!我不能求救。”
是的!
我不能求救。
“如果这个时候求助消防员,他们大概会直接把我带走,到时候搜救人员很可能会忽略钢板下面。”
“我的情况特殊,谁也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如果我没办法传达宁月澜还在钢板下面的消息,那我被带出去,就是断绝了她生还的希望,我不能走。”
“起码,在明确她安全之前,我不能被人救出去……”
我想到这里,心里竟然格外坦然。
我没有骗人,我这个念头浮现出来的时候,真的是下意识想到的。
我甚至没有任何对生命流逝的恐惧了。
一想到如果她死了,我也死了,那就大不了一起死,好像也没啥。
她是我的妻子,难道我要抛下她一个人独活?
绝对不可能!
如果她死了,我决不能独活。
起码确保她安全,我才能死……
即便是大概做出这个选择之后,我基本已经算是放弃了自己活下去的希望了。
无所谓,老子心中一阵坦然。
呵……
我还蛮帅的吧?
我是真觉得自己蛮酷的,像我这样坦然迎接死神拥抱的人,这个世界上大概不多吧?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微弱的咳嗽声。
“咳咳,老公,咳咳咳咳咳……”
是月澜姐的声音。
我很激动,她没死,她果然也没死。
不对!
她怎么在咳嗽?
受伤了?
还是说……
思及此,我突然注意到了宁月澜所处的环境。
我俩虽然都在浴室,但我这个位置空旷,再加上这个房间都被炸穿了,氧气好歹还能进来。
但是被锁在小角落钢板里的她就不一样了啊!
她那边根本没有新鲜空气,说不定还有源源不断浊气,被各种暗火燃烧排进钢板后面的空间,我刚想到这一点,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老公!”
“老公你怎么样了?”
“方墨!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
“我错了,我再也不无理取闹了,我再也不胡搅蛮缠了。”
“对不起,对不起,明明就不是你的责任,我不能怪到你的头上,求你了,别离开我。”
“是我没有珍惜你,是我没有好好珍惜你。”
“方墨,你不能有事,你千万不能有事,算我求你了……”
话到最后,她居然变成了一副哭腔。
我的心猛地震颤了好几下。
我都能脑补到她梨花带雨的模样。
我来回深吸了好几口,即便是那样会让我的肺部出血更加迅速,我也要回应她。
我不可以让她再继续为我担心了。
况且,其实那一巴掌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夫妻哪有不吵架的?
站在我的立场上,要是我俩换个位置,其实我大概也会有很多不过脑子的行为。
人,在情绪上头的时候是很恐怖的!
没有人能够一辈子情绪稳定不是吗?
我并非圣人,也不是神仙。
我不是没做过情绪上头的事情,所以我没资格责怪宁月澜。
我想了想,回答了一句;
“对不起啊,老婆……”
我们都有错!
我不该瞒着她,她不该打我。
一开口,我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也不知道是卡了痰,还是卡了血沫。
日。
为什么我一个快要死了的人,还在想这些恶心的问题?
听到我的声音,她表现得很兴奋;
“方墨,你在哪里?你就在这块钢板后面吗?”
“你等我,等我,我现在就想办法把这东西弄开救你出去。”
救我?
傻瓜。
我心头有些暖洋洋的,她要是出来看到我这幅模样,估计会更加担心吧?
不过我这会也是注意到了钢板后面,的确有一缕缕烟雾从缝隙中飘出来。
果然啊,她那边是有暗火在燃烧的。
那么狭小的空间,她剧烈运动只会让她吸入更多的毒气。
我心脏沉了沉,如果在那种环境中,我们俩和死神赛跑,最后的输赢就难辨了,我想让她赢!
我在周围看了一圈。
惊喜的发现了一个水管。
约莫指甲盖粗细,但是已经连接在了浴室的洗衣机上,这东西百分百有用。
她所处的空间基本属于全封闭,空间狭小,氧气才是最宝贵的。
我得给她创造生的环境!
我想到这里,心中有了定夺,不过她这个傻子估摸着还得乱来。
我得先安抚她,我低了低头,回应了一句;
“我在,我没事。”
“你别乱动了,莫要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女人都有母性光辉,我清楚宁月澜有多爱我,所以我知道如果只是劝她放弃,她绝对不会听我的。
不过她不仅仅是妻子,还是一位母亲。
我站在丈夫的角度劝不住他,那我站在孩子父亲的角度呢?
哗!
宁月澜似乎一屁股坐回了地上。
看来她放弃了蜉蝣撼树。
本来就是那样,这块钢板目测都有十几厘米厚,将近两米宽,宁月澜怎么可能搬得动?
无非就是浪费力气罢了。
况且,她出来看到我这幅模样,岂不是会更加崩溃?
她消停下来了。
嘿嘿,我真是聪明的一休哥!
我果然还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老公,对不起。”
她道什么歉?
我笑了笑,怎么在这种环境中还这么感性了。
她居然还在纠结那一巴掌的事啊。
没事愧疚什么,搞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我们俩现在可是生死未卜啊!
“你没有做错什么啊,如果换做是我,可能也会气急攻心吧。”
“毕竟有些事情不是当事人,讲出来反而可信度太低,是我的错,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瞒着你。”
讲到这里,我也有些感触。
“之前明明答应过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再也不瞒着你的。”
“结果还是食言了,这事,我也不对……”
呜呜呜呜——
那边安静了一小会,她突然哭了。
她哭什么?
我说的话太煽情了?
还是说……疼哭了吗?
一念至此,我都顾不上水管之类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