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蒋家看得不那么严了之后,阴巧也能在村子里走动,这意味着她需要下地劳作了。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在房前屋后菜地鸡窝牲口棚子里打转。
得空的时候,她总是会望着远处那条村里唯一的公路发呆。一马平川的盐碱地,可以望很远很远,却永远也望不到她的家乡去。
太阳东升西落,辛苦疲惫的日子,日复一日,阴巧已经彻彻底底沦落成农村妇人,皮肤腊黄泛黑,十个手指头上都是粗糙的茧子。
买来的媳妇不如狗。
曾经还保留着几分人性的蒋二柱,已经被利益环境熏染成了统一的颜色,今年忙着在相好的面前跟好吃懒做的兄长争家产。可惜家产总共就那么点,再争又能争来什么,就只能在别的地方找补。
比如劳役买来的嫂子,给自家对象当丫鬟,逗她开心。
反正杨小南是明白了什么叫作一脉相承,基因血缘这个东西很难改变,歹竹难出好笋。这户人家,从根儿上就是自私刻薄的。
阴巧的女儿上小学时,乡村快递开始兴起,她迎来了人生中的转折点。
这个时候,蒋家除了不让她去乡镇上赶集,基本不限制她在村里的活动。他们以为把城市闺女彻底改造成功,现在就算把阴巧放出去任人瞧,也无一人敢说她不是本村人。
阴巧始终是半个哑巴,她的“乖顺”成功麻痹了蒋家、乃至全村人。她用偷来的十块钱,请求那个半月来一次的快递员帮忙给家里捎封信,快递员收了钱,转头就把信扔了。
好在这缺德的快递员也没和蒋家人告状,阴巧盼了一个月没有回音,就知道这事黄了。
她等啊等,终于等到换了一个新的年轻快递员,这回她没偷到钱,没钱给。快递员听说她的经历后相当震惊,根本不在乎她有没有钱。
这个年轻小伙子成了阴巧生命里最重要的贵人,他不愿意帮阴巧带口信甚至报警,他就像人们普遍印象中的北方男人,他热血正义,直接把阴巧带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