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见是赵姨娘,又立时现出一脸厌恶,嘟囔道:
“好没影儿的,又闹腾什么?
你在外头受了气,回来就拿我撒火气,我招谁惹谁了?”
说着话,一把从赵姨娘手里抢回被子,又盖在自己身上。
赵姨娘咬牙跺脚道:
“你个下流没刚性的,你懂个什么?
今儿这样娘娘省亲的大日子,就算我没脸,你好歹也是贾家的正经三爷。
凭什么太太要对外头说你自打年前就染了病,到今儿都没好,如今只能关起门来调养?难道你是我在外头养的野种?”
.
贾环近来和贾家的其他子弟一样,现在每日都去鹤山书院读书。但他只考进了初级丁班,与一群比他小四五岁的孩子一道儿读书,又兼不能再与薛蟠同学,更少了许多乐趣,心中一直委实很是烦恼。
今日好容易借口家中贵妃省亲,能够请假在家不上学,贾环乐得多睡会儿,此时却被赵姨娘打扰,便不耐烦冷笑道:
“你少来挑唆我。
我就是个没刚性的,也是因为我摊上了你这么上不得台盘的下作娘。
太太是不待见你,带累着也不待见我。
当年贵妃娘娘没进宫之前,也一样不待见你;如今人家回娘家来,当然也给你带累着也不相见我,有什么稀奇?
这些事情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是瞎子跳崖——心中没数儿啊?”
赵姨娘被贾环堵得说不出话来,气得瞪着眼发怔,连连跺脚,终于道:
“你……你心里就不生气?”
贾环大大白了赵姨娘一眼:
“我生气?
我生气人家还不如生气你!
我明明没病,太太却说我病了,这等欺瞒贵妃娘娘的事情,我父亲若是不同意,哪个敢干?
也亏着他嘴歪眼斜不能动的时候,你还没日没夜地伺候着他。
头几日他还一直在你这屋里住着,结果一转脸,他倒跟太太一条心去了,你这又算什么?
说起这个,我才替你臊得慌呢。”
赵姨娘气了个倒仰,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起来:
“我的老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养下这个蛆心孽障来!
在别人眼前是个屁,到我这个亲娘头上,他倒有本事成了个雷,专朝我的心坎上劈啊!”
贾环一把用被子蒙了头:
“你有本事就找贵妃娘娘去闹,只闹我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