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葛德文终于看清了新党藏于水面之下铺垫多时的格局。
果不其然,凯利尔公爵接过话头,一改先前谦卑怯懦的表现,深吸一口气,不卑不亢道:“殿下,世人皆知克莱维尔男爵出自路西亚桑克斯殿下门下,又得玛莉卡陛下信重,其人之才在座诸位也是有目共睹,随意撤换于理不合,于西北局势也有害无利。”
“然而现在,克莱维尔男爵在凯伦的举措又明显有失当之处,坐视不管亦非明智之举,因此臣等提请拉卡德殿下受封西北,总领凯伦及南北格密尔一应军政事务,路西亚殿下暂赴北境,镇抚北境贵族与萨米尔氏族之间争端,如此一来,至少有三点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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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以两位殿下之能,必能抚平两地动乱,杜绝一切祸乱蔓延之可能。”
“其二,路西亚殿下坐镇北境,或许有机会收服冰龙玻列琉斯,既能革除北境潜藏的不稳定因素,又有助于未来路西亚殿下重返天空城时稳定局势,此为我朝与古龙王朝双赢之举。”
“其三,拉卡德殿下受封西北火山,对内而言,火山距离亚坛极近,未来拉卡德殿下接掌大司法官一职,无论坐镇王都亦或西北都不耽误政务,也能协调好凯伦向北开拓的诸多事宜,以免生乱。对外而言,也避免了卡利亚一系势力联结太广,倒逼史东薇尔与亚坛的形势之危。”
“诚然,最后一点未免有几分诛心之论,以臣子之身妄议半神之尊更是僭越,然而臣等领受国恩数十载,既然今日殿下有问,理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纵使因此开罪于诸位殿下,臣等也在所不惜。”
葛德文静静审视着说出这番话的凯利尔公爵与一众新党中坚,他们无不坦然回望着自己,就仿佛真是一个个为王朝安危不顾生死的柱石栋梁。
从反对拉卡德受封啜泣半岛开始,到乍一看合情合理的卡利亚威胁论,再到北境所谓的历史遗留问题——新党或者说拉达冈真正想要的,只是让拉卡德空降到西北火山,强行中断路西亚在格密尔地区三年来的布局,再最大限度地将这位羽翼初丰的古龙准王拖延在北境。
这套计划一旦成功,只要路西亚一天未能平定北境,新党就多出一天时间破坏古龙王朝在西北、远东乃至天空城内部的布局,进而为路西亚的即位与古龙的复兴增添一分阻力。
退一万步,哪怕某一天他真的收服玻列琉斯,成功稳住了北境格局,就能名正言顺地获得极北冰原的统治权么?
不,到了那时,在座的新党贵族们又会一面高声赞颂路西亚作为盟友为黄金王朝做出的巨大贡献,一面看似无意地提出今日“暂赴北境”的说法,恭送路西亚重返天空城的同时推选出下一个奥萨里昂接管崭新的北境。
葛德文心中暗自摇头——以上仍然是自己相对理想的推演,真到了那一步,以拉达冈与新党的秉性,面对西北战略失败、其余各处布局也牢牢受制的古龙王朝,说不定还能提出新的借口拖延路西亚归国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