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休息一会之后,李星河赶紧继续干活。
咔吧、咔吧、咔吧。
把枯枝掰断后,捡起来,摞在背篓上面。
要摞的错落参差一下,这样尽可能地多背点柴火回去。每日有用剩的,妈妈才不会挨冻。
过去的这个冬天比以往要更冷些,因为自己要每天出门干活,怎么说也是个‘有用的人’,所以爸爸给她够厚的衣服,体力活也会让人身体暖和起来。
但是妈妈的遭遇就不一样了,因为短短几年内连续生育,对身体伤害很大,再加上长期挨饿,营养不良,她已经不能干重活了。
一个农村女人,不能再生育,也不能干重活。这两点加在一个人身上,等于一个判决书,预示着一个必然悲惨的余生。
“你脑子傻掉了?你那个该死的妈天天在家白吃白喝,还讲究起穿戴来了?冷一点就要冻死她了?冻死了也正好!免得还得伺候她,跟个大爷似的。”冬天最冷的日子里,她去跟爸爸说想买些棉花给妈妈做棉衣的时候,他是这么回答的。更别提,只要稍微一不高兴,就要断了妈妈的饭食,其他季节都还好,她可以偷着在外面山里找些吃的藏起来留给妈妈。但是鸟不拉屎的冬季,真的是妈妈最难熬的几个月了。
这一冬天的严寒,再加上时不时就要挨饿,妈妈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她休息得差不多,停止了感慨与回忆。手脚利落地整理堆的高高的背篓,用绳子把柴火绑得结实些后,拿起挂在旁边的小锄头。
一边走路,一边逡巡着四周已经开始变成绿色的土地。豁然,一株植物的出现,让她眼睛一亮,小根菜?她惊喜的快走几步,蹲下身来,果然!终于开始生长了!她把小根菜挖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袄兜里。
李星河很开心。野菜开始生长了,再熬个几天半个月的,荠菜、蒲公英等等就都长出来了。五月份开始更好,那时候可以采摘蕨菜了,城里人很喜欢这些野菜。每年这个季节,爸爸都让她天天上山,挖了野菜拿去村中心的供销社去卖。那里常年收这些山里的东西,然后卖给吃腻了大鱼大肉的城里人。
每次卖野菜之前,李星河都会偷偷塞衣服里藏一些,留给妈妈加餐。
害怕弄断来之不易的野菜,她放下铲子,直接用手指扒根部还有些冻硬的土。手指干燥皲裂的口子又开始隐隐作痛,渗出血水。
漫长的冬季太让人绝望,此刻,一抹绿色捏在手里,那样的踏实,那样的让人慰藉。一个冬天的委屈在眼中开始凝集,映衬着清澈的瞳孔,最终汇集成豆大的泪珠,划过长睫毛往雪地落去。
星辰坠落,打湿了带着伤口的手。但是她手下不停,继续用锄头刨开野菜附近的冻土。嚓!一声很难描绘的尖锐声音响起,小锄头碰到了一个异常坚硬的东西。她低头往那东西摸去,氤氲的水汽让她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她赶紧抬起打着好几层补丁的袖口,胡乱抹了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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