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他与玲珑许下了约定，心照不宣地将彼此的关系划上了一道暧昧的界限。但璟云心里清楚，玲珑下定决心要嫁到西凉，有一半是在为自己的前途做打算。

璟云理解玲珑和雨琴夫人的良苦用心，也认可了一个冰冷的现实——孑然一身的自己，无法向玲珑许诺未来。

爹娘死后，原先殷实的家产被尽数收缴，璟云不再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宅一地，更没有能够保护玲珑的钱权实力。哪怕没有那一纸不可违抗的婚书，雨琴夫人也决不会把嫡亲的二女儿交给如今的他。

身份地位悬殊的恋情只有在话本里才会有好结果，现实中则几乎没有可能。

更何况，璟云也不想看到玲珑为他背负忤逆灵帝的罪名，一旦触怒辰阳宫中至高无上的那位，他们必将面对狂风暴雨般的洗礼。

除非玲珑希望他带她走。只要一句话，一滴泪，一声轻叹，他都会义无反顾地与她一起前往天涯海角。

然而，来到西凉后，玲珑似乎已经毫无怨言地接纳了现实，与穆遥及穆台辅夫妇之间也逐渐变得热络，而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愈发模糊。

每回玲珑将穆遥挂在嘴边时，璟云的内心都会翻涌起阵阵酸楚，想要逃离却又无处可去。

既然还想要守在玲珑的身边，就只能强迫自己习惯于妒嫉与失落，表面上佯装云淡风轻。

习惯或许是治疗伤痛的最佳良药，等到玲珑绝不可能再属于自己时，一定能彻底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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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今日玲珑汹涌的爱意却又给了他希望。

玲珑喝下的蛊后粘液，其作用与蛊王有着很大的差异。如果体内没有蛊王，蛊后的粘液也不过是一剂将原本就有的情感无限放大的媚药，并不会让中蛊者轻易爱上任何人。

所以，方才的自己，并非和玲珑一样完全失去了理智，而是就像忍耐了三年终于得到一颗饴糖的孩童，陷入了无知的狂喜和自私的占有欲之中。

宝珠的一番话点醒了自己。即便清醒后的玲珑能够始终保持理性，在人前与他划下一条不可逾越的银河。但自己呢？璟云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远不如玲珑坚强。

璟云苦熬一夜，依旧没有得出最合适的结论。便索性取了龙鳞青剑，迎着逐渐明亮的东方鱼肚白，在客栈外找了一处僻静之地舞起剑来。算算快到玲珑起床的时间，璟云便先回屋换了身衣服，而后默默等在了玲珑和宝珠的房门口。

半刻后，屋里传来了轻轻的说话声。不一会儿宝珠便开了门，探出半颗脑袋，见到璟云果然在门外候着，便揶揄道：“哟，可真准时。”

璟云苦笑着和宝珠打了个招呼。

玲珑听见声响，像是林中鸟雀般，急急地飞扑进璟云的怀里。

“璟云……”

璟云轻轻推开玲珑的双肩。此刻的玲珑比起昨日少了些倔劲，但望向爱人的目光仍然殷切热烈，像是黑暗中一团燃烧正旺的篝火。

璟云略显仓促地喉头一动，转而平静地应声道：“小姐，昨夜你没怎么好好吃东西，我们这就去用早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