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床帏挂起,他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榻上的女子,片刻后,他俯身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而后又回到书房。
自从昨日午后他听到慕容怀月的梦呓,心中一直五味杂陈。
大抵前世在暗巷的那段日子让她极其痛苦,所以她才会在梦中都受其困扰,一直在啜泣呢喃。
“是我亏欠你……”
话语尾音变成沉重的叹息,他立在窗前,深感无力。
避子药一事后,慕容怀月和殷淮安依旧如往常那般相处,恩爱、和睦。只是到了晚上,两人一个在汀雨殿安歇、一个则在书房安歇。时日长了,难免惹得府内上下在背后偷偷议论。
楼汛偶尔听到一些闲话,便皮笑肉不笑地与宣刈聊着天,顺便提醒道:“你这总管的差事怕是干得腻了,不然怎敢由着府内人议论主子?”
宣刈咋舌,忙在府内各处彰显他的总管权威去了。
楼汛摇摇头,提着一桶水回到房中,他刚从江痕处回来,招惹了一身是非,真是气恼。
匆匆清洗过,他快步去到书房,向殷淮安回禀道:“将军,东西已经做好了,入夜便可送来。”
“那便好。”殷淮安松了口气,“明日是怀月的生辰,我还怕赶不及呢。”他笑了笑,扔给楼汛一包银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不得空,幸好你一直在帮我盯着。”
“将军,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殷淮安食指敲了敲书案,漫不经心道:“江痕是个难缠的,我知道。”
“呃……”楼汛无言。
殷淮安翻着公文,道:“这两日元亲王和何孝宸有什么动静吗?”
“何孝宸那边没什么动静,倒是王府那边元亲王已经好几日没在府中了。”
殷淮安颔首不语,只看着手里的密信。
亲兵一事已经办妥,他和叔叔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
这一世,只要圣上不咄咄逼人,他断不会如前世那般起兵造反。深吸一口气,想起前世种种,他不由得咬牙冷笑。
前世的阻碍,除了元亲王的死士和天子,便只剩下那纵横朝堂几十年的千年老狐狸何相了。
前世他与何孝岚和离,何相竟为了女儿甘愿与颇不对付的御史大夫张渊联手,与他和叔叔作对。
文臣武将,圣上忌惮的只有手握军权的殷文钊、殷淮安。
军权过盛,皇权岌岌。
天子一步步试探、逼近,终于在慕容怀月死后第五年,试图收回兵权。
殷文钊、殷淮安自然不肯,兵权一旦离手,那么他们叔侄二人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一切顺理成章,叔侄二人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不出十日,这慕容氏的天下便成了殷氏的天下。
殷文钊称帝,改国号为大梁,奉殷淮安为护国大将军,位居万人之上、百官之首,无人能及其显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