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淮安冷嗤,只说了一句“随意”便匆匆离去。
因着细雨不断,车夫一路快马加鞭,将慕容怀月送到王府。果然如何孝岚所说,王府现在并无人严守。
也是,王妃已死,元亲王又在宫中,还守着这一座空宅子做什么。
慕容怀月摸索着走上高阶,大门紧闭,上面被贴了封条。曾经的高门大户,如今落得如此凄凉境地,真是令人唏嘘。
她摸索着把封条扯下,费力推开门,一股厚重的陈朽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她吸吸鼻子,盲着眼在府中走着,凭记忆磕磕绊绊地走回那生活了十几年的闺房。
自她离府,这里就一直被封着,如今房门重开,呛人的灰尘和阴冷的寒意都一股脑往外冲去。
长吁一声,她难得松懈下来。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心慌,她终于回家了,可是父亲母亲却回不来了。
胸口像是被人剜了一刀,噗噗地往里灌着冷风。
她茫然在房中走了两步,眼睛发酸发胀得厉害,却哭不出来。
刚才知道父亲死讯也是如此,她以为自己会痛哭,可却只是怔了一瞬,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站了半日,到贵妃榻上坐下,趴在榻上的桌几上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手臂有些发麻,活动了一下,手背打到了一个硬物。她捂着手指一愣,突然想起桌几上曾经是搁着一只玉瓷瓶,而那瓶里便盛着当日她用来做茉莉糕的乌面马。
鬼使神差般,她握住玉瓷瓶细颈,将瓶口朝下抖了抖,听到东西落在桌面的细微声响后便伸手摸去,果然摸到了已经干巴巴的花瓣和枝条。
就是这些东西,害得她家破人亡。
不,芳菲无辜,是她,是她自己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苦笑一声,她双手发颤,抓起那堆干枝干花往口中猛塞,有落在身下的花瓣她也一一捡起、吃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她这一生,做错许多事,凡是问起,皆问心有愧。
时至尽头,就算心有悔意,也悔之已晚。
殷淮安快马赶到王府,见到大敞的门心里很是不安。
他一边高声喊着慕容怀月的名字,一边在府中四处寻找。偌大的王府漆黑一片,他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才能把人找出来。
“慕容怀月!你若是躲着我,我便将你母亲的棺椁开棺!”
“你还不出来吗!慕容怀月——!”
他漫无目的地一个个房间寻找,找了十几个房间后,瞥见一间房门大开的房间,想也不想疾步进去。
“慕容怀月——”
声音戛然而止,殷淮安借着月色看到侧卧在榻上一动不动的人影时心下一沉,急急走上前将人半抱在怀里,拂去遮住她面色的秀发。
月色映在慕容怀月面色青紫的脸上,气息几乎不见,唇角还在不断往外渗着鲜血……
殷淮安脑中一阵轰鸣,有什么东西冲破他心底的重重禁锢,汹涌而出。
他抱起奄奄一息的女子,风似的往外跑去。
“淮安,是你吗……”
殷淮安一顿,停下脚步,抿紧唇角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