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也别急着推辞。跃进今年也二十三了,我和小妹都结婚了,再不给他张罗实在是说不过去。
陈小翠等了跃进好几年了吧,再不定下来,她爸妈估计要逼她嫁给别人了。”
于跃进一听这话,头发都要竖起来了:“翠翠说了只喜欢我一个人!”
于路远但笑不语,只是静静地看向李玉梅:“妈,你说呢?”
李玉梅纠结了,她和老头子手里的钱着实不多了。
没等其他人说话,于跃进率先憋不住了。
“哥,嫂子,我是真的不需要你们的钱。我其实接了个活儿……过完年就能去,走一趟至少能赚几十块钱呢。”
“什么活?”一听他这么说,所有人都坐在了身体。
被家人们用如此慎重的眼神看着,于跃进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屁股。
“就是帮人家送一次货……隔壁村的诚子不是在县里的运输队上班吗?
他们队春节那几天太忙了,人手不够,就想让我去当临时工。”
“你会开车?”于路远眉头皱了起来。
于跃进愣愣地摇头:“我不会呀。但是诚子说不需要会开车,只要跟他一起上路就行,路上两个人有个照应。”
于路远明白了,对方要的是个押车的。
运输队的活可不好干,早十年,五六十年代那会儿,地方上的运输队都是部队里的军人退下来的,身手了得,而且那时候还给配枪,路上有人不长眼的话,直接就会被他们狠狠地教训一顿。
现在不同了,现在不给配枪了,运输队里的司机们也都是考进去的,会开车、会修车,身手却未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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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开车上路,一旦遇到拦路抢劫的,也没有别的办法。对方人少就拼一把,要是对方人多,那就只能弃货、弃车逃命了。
反正最后车子肯定是能拿回来的,那么大个货车,对方也没地方藏。
只要能把命先保住,其他的都好说。
以上都说明了,这年代一个人开车上路,是非常、非常危险的!
于跃进还在那说话:“诚子说一趟车下来,我可以分到至少五十块钱。”
“他拉的是什么东西?”
“我们县纺织厂的棉布,要送到海城服装厂去,那边有人负责接收。”
“只是棉布?这个钱不对。”
于家其他人不明白这里面的猫腻,但是于路远知道,一针见血地问了出来。
于跃进眼神闪烁了一下,缩着脖子看向自己的家人们。
“诚子说,我们从海城回来的时候,可以带些东西。他没有倒卖!他说就是给县里的人带货,带一次货有一百块钱的报酬。
这个是他们运输队的隐形收入,大家都知道的,只是没有摆在明面上说而已。
这次如果不是他们队里人手实在紧缺,他也不会告诉我,让我也跟着赚一次钱。
诚子也是想帮我!”
发现大家的眼神越来越严肃,于跃进有点慌了,他求救地看向自家大哥。
“哥!我真的很想去!不只是赚钱,我也想出去看一看,我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呢。
诚子说海城那边可繁华了,我好想去看看呀。”
他也只有二十多岁,眼睛还清澈明亮,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我也只有春节那几天可以出去看看了,之后就要春耕了,事情会越来越多,我……”
于跃进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深深地埋下头去,声音都变得低落。
“你们都不同意的话,那就算了吧……我……我还是呆在家里……”
不知为何,安念听着他低落的声音,鼻子有点酸。
这个年代束缚了太多人的羽翼,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自己熟悉的村庄。
年轻的时候还会渴盼“飞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有了家庭、有了孩子,有了沉重的压力,那些渴盼都变成了尘封的记忆。
“大哥,跃进真的不能去吗?其实能出去看看,也挺好的吧?”
安念咬着嘴唇,哀求地看向于路远。
于路远低头看着她,良久才轻叹了口气,抬头环顾家里其他人。
爸爸和妈妈的表情也有些不忍,却没有说话。
弟弟深深地埋着头,好像已经绝望了。
于路远想了想,看向弟弟,开口了:“我陪你一起去。”
“什么?”于跃进猛地抬头。
大家都看清楚了他的眼睛,红的厉害,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暗自落泪。
“我不放心你和诚子出门,你们俩都没什么经验,身手也不行。遇到危险了,想要保全自身都困难,更别说赚到你想要的五十块钱了。”
“可是大哥,你不是要回部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