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他说江湖的道道,他还知道一二。但官场,他可是两眼一抹黑了。
“与一县而言,知县、县丞都是外来的官,其他如主簿、典史虽有官身,本质上却是吏。衙役,则更是吏了。
“官是外来的。吏却是本地的。因此要做事,须得看吏,而不是官。”
徐一真问:“这么说,我去应天府找府尹,是错的?”
“倒也不算错。”张长贵说:“做成事,自然要吏。但若无官的应允与背书,吏总是想做事也不敢做事。
“所以,你该找了官之后,再去找吏。上下通畅,才能事半功倍。”
徐一真恍然:“我在见了府尹之后,该去见府中吏才是?”
“又错了。”张长贵说:“这便是那第三点,为的是民。你我治疫是为民。何为民?无论在何处,无论什么行当,只要在我大明地界,便是民。
“但,这是我们认为的,那些官吏可不是这样认为。”
徐一真听得认真。这些知识在对于久在官场的看来只是基础,但对他来说却是崭新的。
而他更知道,张长贵并非无缘无故的说这些。
毕竟,他占着太医院院使的名分。有这名分在,之后少不得和地方官吏打交道。
这些知识便是必不可少的。毕竟总不能每一次搞不定都请出信符。信符请多了,便无“信”可言了。
“官吏眼中的民,是治下之民。”张长贵说:“与一县而言,是县城之内,与一府而言不过是府城之中。”
这个说法,于徐一真而言简直炸裂。
虽说似乎若是离得县城远了,在村里几年都不见得看到一个官吏,实际上不仅是明初,就算是后世,很长一段时间也是这样。
但要说治下之民只是县城府城中:“怎么可能?县城之外呢?府城之外呢?自生自灭?这若是皇上知道了,岂不是要震怒?”
张长贵笑问:“你以为,皇上就不知道么?”
徐一真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张长贵说:“皇上自然知道,但却也无能为力。一县之地虽小,要治理完全也不容易。即便官有心,下面的吏怕也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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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说一府之地了。至于说自生自灭,自然不是。离县城远的村子,自有保长、甲长,里长维持,更有村老从中协调。
“他们,才是县城之外,真正的掌权者,虽不为官吏,却胜似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