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因心绪稍宁,便将儿子近来的课业翻出来重新审阅,只是瞧着瞧着,她的脸色就渐渐凝重起来。
“奶奶。”
在一旁刺绣的素云瞧见了,不由得奇道:“您这又是怎么了,难道哥儿的功课有什么不妥?”
李纨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最后迎着素云疑惑的目光,解释道:“近来族学里教的东西总是重复,兰哥儿虽仍有进益,却比先前慢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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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云叹了口气,无奈道:“这有什么法子?自从瑞大爷死后,那司塾的老太爷【贾代儒】就没了亮相,讲课时都无精打采的,旁的塾师见他如此,自然也都跟着懈怠了。”
李纨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原由。
可她虽然同情贾代儒丧子丧孙无依无靠,却绝不能容忍对方耽误了儿子的学业。
起身将个素绫裹着的熟润身子横挪了几步,蹙眉沉吟道:“必须想个法子了,总不能让他们误了兰哥儿的前程。”
素云迟疑道:“奶奶莫非是想把哥儿送去外面的书院?这怕是不成吧?哥儿毕竟还小,老爷太太怕未必肯答应。”
李纨断然道:“等过了年哥儿也有十岁了,正是勤学精进的时候!”
若为旁的,她大可瞻前顾后走一步看三步,但为了儿子的学业前程,却是决计不愿意拖延的!
只是……
素云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
因自己即将临盆时,丈夫贾珠突然病逝,太太嘴上虽没说什么,却终究觉着是自家母子妨害了贾珠。
故此一直对母子二人颇为冷淡。
眼下若求到太太面前,却只怕太太未必肯应允。
可越过太太直接去求老爷,却又怕会恼了太太,继而连累到儿子头上。
思来想去,最好还是能托旁人在贾政面前,旁敲侧击的提一提。
李纨首先想到的,自然便是贾宝玉。
但细一琢磨却又觉得不妥,宝玉素来是个厌学的,又畏贾政如虎,更兼心性不定说话没个把门的,若真托了他去,没准儿事情办不成,反倒又横生枝节。
于是又把旁人都过了一遍。
不觉就想到了焦顺头上,因先前两次礼尚往来,双方也算是有些瓜葛。
且这焦顺不同别个,虽年纪轻轻却被贾政视为忘年交,若能蒙他旁敲侧击几句,只怕比旁人说上几百句都强。
但毕竟也只是有些瓜葛,这贸然上门请托,若被那焦顺驳了面子,岂不是……
“奶奶!”
素云听了李纨的顾忌,当下便道:“奶奶总这么瞻前顾后的,岂不误了哥儿的前程?且先前您不还说,若为了哥儿的前程,什么都能豁得出去?如今却怎么倒顾惜起颜面来了?!”
经她这一激,李纨遂也下定了决心。
当下便命素云去打听了焦顺的休沐日,准备等到焦顺休沐时,再派人登门拜访——她毕竟是寡居之人,自不好晚间差人过去拜会。
不多时素云从外面回来,却是连道晦气,又说:“真是不凑巧,昨儿那焦大人才刚休沐过,咱们怕是要再等个五六日才行。”
“也不急在一时。”
李纨忙道:“左右各大书院都要等开春才会招新。”
“对了。”
素云话锋一转,又道:“我方才听人说,东府里珍大爷和珍大奶奶都病倒了。”
贾珍和尤氏都病了?
李纨原本和尤氏交情一般,但先前她掌家时,尤氏曾主动登门帮衬过两日,这人情却不好不还。
眼见时辰已经不早了,忙命人备了些补品,领着素云匆匆寻至宁国府内探视。
贾珍倒是真病了,尤氏却不过是托病而已。
彼时她正高卧在床上,除了一双腿儿尚有些酸软之外,便再无半点不适,反觉着周身舒泰,由里到外的通透。
左手托着红润水嫩的香腮,美目虚瞄着芙蓉帐上的金钩,满脑子尽是昨夜的狂风暴雨,一时竟就有些痴了。
要说贾珍素日里也是个粗鲁的,只是他那粗鲁都在表面上,对自己或打或骂的,却怎及得上焦顺鞭辟入里、直指人心。
正想着那腌臜不枉自己惦念多日,果然是个银样银枪头,忽听银蝶进来禀报,说是李纨登门探望。
尤氏忙不迭拢了衣领,掩去脖子上未褪的红痕,又扯了湿毛巾盖在额头上,歪在床上装模作样。
不多时,李纨领着素云自外面进来,见上身裹缠的极周详,偏下面只套了条月白缎的冰蚕丝亵裤,两条长腿若隐若现间,又绽出一双并蒂莲似的赤足。
虽同是女子,李纨还是忍不住往那赤足上瞟了两眼,谁知竟就在那曼妙翘起的弓背上,发现了两排细密的齿痕!
这是……
再往上瞧,却见尤氏虽歪在床上,却竟是红光满面娇艳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