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有等他们议论差不多,道:“现在田里长着庄稼不好算,就约在九月二十八,各家一起跟我去衙门换地契,定契约。你们回去可以再多想想,哪里不合适到玉泉观找我李四有。觉得这事能成,告诉你们的亲戚朋友,有想这么办的也可以来找我。”
一波人对付完毕,口干舌燥。喝口水,再拉下一波,继续。一茬又一茬,如割韭菜。
几天后,这波交公粮差不多完毕,李四有看准机会,喝住那位准备散场回家的‘恒爷’。这位爷可是担系众衙役们捞外快的口粮,收完粮之前,可动不得他。
“恒爷!”李四有喝道:“听说您腿功俊,华阴县数第一。江湖切磋,想请教您。可行!”
恒爷眯眼,阴沉沉打量对面少年。没见过,穿身道袍,气势不似寻常。口中答:“都是虚名,未请教道长可在玉泉院?”
李四有自说自话:“一脚,请恒爷您出全力踹我一脚。就想试试能不能接住。”言毕,再不多说,堵住衙门大门。
突发变故,周遭众人散开自发围个圈子看热闹。李四有虽少进县城,可几个衙役认得他,知道这位刚刚考上秀才,有功名在身。想劝和,见少年的神色,又退下闭嘴。看脸色,这是人家吃饭的本事。
如此挑衅,恒爷挂不住脸。
后退到靠内墙停住,扎势,深吸气,又呼出,片刻后,忽然大吼一声,从三丈外开始冲刺,用尽平生之力,腾空而起,飞出一脚当胸踹去。
未走的农户,衙门的差役,街道的闲汉,这一瞬间个个屏住呼吸凝视观望,唯有大车边上的骡马低头安心啃草料。
恒爷绝对踹出了自己最巅峰的一脚,恨不得把这少年踹死。耳边呼呼的风声,距离少年越来越近,恒爷算好距离,半空中双臂张开,面目狰狞,右腿死力一弹。
电光火石间,少年没硬接,跳步向侧后大门外一闪,躲开这一腿。跟着又连续后跃,躲的远远的。
不是说要接我一脚!?
恒爷用力过猛,半空中尽力收劲,不料地下居然有个小石子,一脚踩上去滑倒,尾椎磕在衙门口的台阶沿上,摔躺在地,同时尾骨剧痛,半边身子失去知觉,忍耐不住,在地上大声惨叫呼救。
李四有离他两丈以外,一脸无辜对众人解释:“他自己摔的,大家伙都看到了,请各位帮忙做个见证!我华阴李四有,新晋的秀才,碰都没碰他!”
几个衙役去扶恒爷,只是呼痛,根本起不来。旁边未散场的农户议论之余幸灾乐祸,一丝丝怀疑,即刻被巨大的开心淹没。人群喧嚣,边上啃草料的骡马俱被惊吓。
李四有冷观这位恒爷被担架抬去就医,暗付,效果居然这么好,倒是运气不错!不行,以防万一,按计划夜里再去这狗东西家里走一遭,帮他捏捏尾骨。反正不管摔成啥样,大夫诊断结果一定是半身不遂,我是不可能出汤药钱的。转头找身边的道童耳语:“小心跟着,看他家住哪。”
一时闲心泛滥,估算起这位恒爷这几年一斛一脚,总共踹过多少脚。有些许强迫发作,要精确到个位数,得是没法算清,只好停下。
四周人群如蚁,农户们的笑脸在大街上闪烁,如黑黎黎的树枝干上花瓣朵朵。他长呼口气,暗道:“今日方快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