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高大瘦削的老者一身宽大道袍,不紧不慢地从林中走出,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上还捏着一个流里流气的脑袋,就像提着块没有重量的破布。
老天师把手里的妖人随手一丢,两百来斤的人像个破布娃娃飞出去十多米,然后向身后一招手。
田晋中坐着轮椅,嘎悠嘎悠地出了林子,嘴上数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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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咱们家灵玉被人欺负了这么多天,你可终于舍得露面啦。”
老天师没好气地说:
“灵玉那小犊子干的混蛋事儿,在外面混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纯属活该!死了都不冤!”
田晋中鄙视地说:
“说得比唱得好听,你还不是下山护了灵玉一路?有本事你别出手,继续藏猫猫啊!”
老天师来到师弟身边推起轮椅,不悦地嘱咐道:
“你别废话,一会儿严肃点儿!”
……
老天师与田晋中顶着两张酷烈严厉的老黑脸,来到了张灵玉面前。
“师父!弟子知道错了!请您原谅我吧!”
老天师俯瞰着恭敬地跪在脚下,把头深深地埋在地上的小徒弟,呵呵了一声,侧过头对田晋中好笑地说道:
“师弟,你听到了吗?咱们的灵玉大真人说知道错了,你说他哪里错了?”
“灵玉犯的是……”田晋中寻思了一下,抬起头瞪着囧囧有神的大眼睛,试探着说道:
“嗯…色戒?”
老天师嗤笑一声,侧眼看着张灵玉,淡淡地说道:
“色戒?咱们天师府也不婚娶,他张灵玉和那合欢的圣女夏禾两情相悦,何来犯了色戒?”
田晋中难受得直搓牙花子,同情地看向自己师兄的宝贝徒弟,叹了口气说道:
“灵玉,你师父问我的话你也听见了,你真的知道错了吗?”
老人家心里面叹道:
灵玉啊灵玉,不是师叔不照顾你,可师叔说你犯的是色戒糊弄不了你师父呀。
相比张灵玉捅出来的那些篓子,说他出家道士犯色戒已经是绝对的避重就轻了!
张灵玉羞愧得抬不起头,强撑着说道:
“弟子知错,弟子不应该对同道出手。”
老天师追问:
“还有呢?”
然而等了半晌,张灵玉却沉默着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哈哈哈哈!”
老天师仰头发出一阵长笑。
田晋中不满地道:
“师兄!有什么话你就好好说!阴阳怪气地笑什么!”
老天师看着张灵玉那张煞白的脸,幽幽地说:
“我不是在笑话张灵玉,我是在替张怀义高兴呀!
咱们那个师弟看起来老实巴交与世无争的,直到当年被他和师父联起手来摆了一道,我才知道实际上这小子好胜之心比谁都强。
孜孜不倦锲而不舍地想着有朝一日胜过我这个师兄……”
田晋中一脸腻歪地打断道:
“师兄,你一个得道高人总说这些废话干什么,怀义那点儿破事都冲出国门闻名世界了。
圈里儿人谁不知道大耳朵一天到晚地暗戳戳下私功,这一辈子最大的目标就是能胜你一回。
你给自己吹牛不害臊是不是?”
老天师再好的心性也绷不住了,气得抬起巴掌给师弟脑门来了一下:
“你个老不修!懂不懂点儿人事儿?拆我台没够是不是!”
都让你这老小子严肃点儿了,你还在我这儿捧哏,当这是说相声呢!
教训完没眼力见儿的师弟,老天师冷冷地说道:
“终其一生,作为一个修行中人,我自认哪一点都比张怀义强,直到今天才发现,在传人这一点上我输了啊!
看看他留下来的张楚岚,再看看这个张灵玉……”
此刻的老天师确实感到无比失望。
自己这个徒弟口口声声说自己知错了,却只字不提他帮夏禾,这哪里是知错了,分明是半点为此悔过的意思都没有!
要说这里面的是是非非,老天师活到这把年纪修到这等境界,早就看开了。
自古情义难全,张灵玉无论是为情舍义,还是大义灭情,只要遵循本心问心无愧,其中是非对错何须他人置喙!
可张灵玉就连面对最尊敬最信任的师父,都不能正视自己的内心,身为一位修道之人如此的不诚。
老天师想到了当年自己被逐出山门入俗尘历练,张灵玉从小就上山修行,太过顺遂没有经历人世间磨难。
“好了张灵玉,从今以后别再以天师府门人自居,我也不再是你的师父。”
恩师的宣判落在张灵玉耳中,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轰得大脑嗡嗡作响。
田晋中幽幽一叹,他理解师兄的做法,但仍旧觉得逐出师门的话语对灵玉来说太过残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