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聋发聩,醍醐灌顶。
一瞬间,襄宁公主彻底坐不住了,猛然站起来:“你是说,他们会觉得,这些都是皇兄步步为营,在后面操控的?”
她心中愤懑,气得来回踱步:“岂有此理!皇兄被病痛折磨得这样可怜……这些乱臣贼子欲望满身,以下犯上,现在倒是清白无辜了?两年前若不是有谢砚之在,只怕皇兄都不能全须全尾地从汴州林场里回来!”
她的眼圈慢慢红了。
身为唯一一个在温礼晏身边长大的皇嗣,她比别的人都清楚自己的皇兄这些年来到底经受了多少苦楚,在生生死死间沉浮,挣扎着寻找一线生机……
他们怎么敢这样!
襄宁公主正想向昀笙痛斥那些朝臣,却见昀笙的眸子清凌凌地望着自己,十分平静,似乎并没有半分悲愤。
襄宁公主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在昀笙冷静的眼神中,慢慢流下一丝冷汗。
难道……
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向昀笙求证着回答。
“操控是太夸张了,萧家之前的权势有多大,公主是深有体会的。陛下掣肘其中,艰难险阻不亚于开山填海。”昀笙道,“至于之后……”
她没有说下去。
至于之后,萧家衰落,皇帝为了收拢权力重起科考,激化世家和寒门新贵之间的矛盾,打压北定军……一步一步,堪说所图不小。
这样的温礼晏,难道会眼睁睁任凭如邱氏一般的世家,继续像之前那样,随意插手中枢大事吗?
永昭八年以来,温礼晏几次越级提拔邱氏为首的人,封赏霍含英和她的家人,甚至还透露出,要赐婚襄宁公主和夏小侯爷的意思。
在身为贤妃的昀笙被皇帝禁足在永安宫后,有多少人都觉得皇帝有意让霍含英成为皇后?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切,霍含英的野心也许还不会被刺激得那么大,最后一步步,到了对宣理司和兴庆宫动手的地步。
若说温礼晏没有在背后推动的意思,昀笙是不相信的。
她能想到这一层,梁京中的其他人会不会想到这一层?
他们今天不是在为霍含英申辩,而是在为了未来的自己。
现在的温礼晏,到底还是曾经那个纯善仁慈的小皇帝,还是已经在种种历练里,变成了工于心计,借力打力的天子?
而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在这场棋局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昀笙低下头来:“我也不知道,公主,我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