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衣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的,但他清晰地记得醉酒后梦到的场景。
梦中他是一个叫徐无衣的小孩,某天他长大了,在博物馆的一幅画后,遇到了一个女孩儿。后来他在学校装作偶遇她了好几次,可惜还是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有天他得知她马上要离开了,也许是永远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了。他终于鼓起勇气对她说出了自己所有的爱,他们的初遇,以及初遇之后,他是如何小心翼翼地筹划着,试图接近她,引起她的注意。在意识到她并没有关注到自己时,又是如何失望落寞。而在听说她要离开后,他又是怎么再三考虑,最后还是作出了这个决定。
最后他所有的一切付出,只换来三个字——对不起。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他再也不会这样爱上一个人了。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几百年过去了,他确实再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
他梦见这之后,他又见到了童画,但是那时候的他已经不是徐无衣,而是已年近四十的路采薇,她本应激动万分的,可是却内心却出奇得平静,就好像她们就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这不是因为她刚刚经历了一场灾难,痛失了两位亲人,因为过于悲痛而无动于衷。她是真的无动于衷。
无衣知道,那是因为,他对童画的爱在她说出对不起之后就慢慢消散了,而那之后的很多年里,他或她心中念念不忘而越陷越深的是深爱着童画的那个自己。他放不下的是自己那股倔强的深情,那个曾经因纯粹而炙热的自己,那个已经永远消失的自己。
醒来之后,梦中的一切都还那么清晰,他甚至又想起了那幅画——《雪景寒林图》,他立马坐起来查看相关资料,才发现它早已在一百年前的动乱中消失不见了,据文物专家说,即使没有遗失,也已经过了可以保存的极限年份,已经失去了收藏价值。当然也有人怀疑专家这样说只是为了让收藏的人主动交出这幅画来。当然这些都是百年前的事了,现在online上已经没有人再关心这幅画,相关信息也几乎没有。无衣感到有些遗憾,虽然他早知道也无法改变什么,但他终究还是永远和这幅画错过了,虽然有照片遗留,但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梦就是曾经的现实,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他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那些记忆回来了,关于他和童画的那些细节,那是他哪怕作为路采薇时,都没有完全想起来的事,也或许当时的路采薇是在刻意回避这些,那时候采薇的心还不够强大。而现在,他已经能很平静地面对曾经的这些往事,不是无所谓了,也不是麻木了,而是能够把这些完全接纳,能站在另一个高度俯瞰曾经的自己,还能喜欢那个自己。
这天之后,无衣晚上也会开始出去和“朋友们”喝酒。
他第一次主动去喝酒的时候,大家都还很吃惊,毕竟都见识过他一杯倒的情形,这样的人默认应该都是不喜欢喝或者不能喝酒的吧,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主动来要酒喝。
为了避免上次的情况再出现,大家还是给了他度数最低的果酒,他没有拒绝朋友们的好意,陪着他们一起慢慢喝起来。
一群人喝着酒自然就七嘴八舌聊起天来,无衣无兴趣加入,他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在微醉的情形下回忆起更多的往事。
可是慢慢的,他突然听到一些有趣的事情,不禁停止了喝酒,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听说空间站又重开了?”
“什么空间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