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指挥使。”老相国脸皮抽动了两下,是他目前能做出的唯一表情。“当年你我年纪相仿,如今却一个垂死,一个仍然生龙活虎。果然造化之神奇,非我等凡人所能揣度。”
“老相国言重了!”陆恒的声音有些颤抖,听起来比这位老人还要虚弱。“下官在临安摸爬百年,也不及相国大人当年光辉之万一。”
“你可比当年滑头了不少。”老相国轻咳着笑了两声,然后转向挚启。“这位就是这些年名满南朝的御灵司司使——挚启大人吧?”
“见过左相大人。”
挚启躬身行礼。对于当朝官员,他可以不予理会。但对于一个能长寿百六十年的老者,位极人臣却能急流勇退的王朝柱石,足以让他表达足够的尊重。
“果然气宇轩昂,卓卓不凡,还比当年的夏峪年轻。御灵司不愧是南朝立足之基,人才辈出啊。”
挚启俯着身子眉头微皱,觉得老相国话里有话,一时间竟忘了回复。好在陆恒及时开口,化解了将老相国拦于门外的尴尬。
“相国大人,外面燥热,我们里面说话。”
老相国年纪虽大,却也不是个死板之人。几人刚坐下就问起了挚启三人的一身酒气,得知是刚从观省楼归来,甚至还对于省身酒表达了向往之意。
若不是身旁的侍者得了皇帝的命令,不许他饮酒,此时的御灵司中,怕是早已是一番推杯换盏的景象。
老相国先是与陆恒片刻叙旧。追忆峥嵘岁月,似乎是每一个老人都要经历的过程。尤其是与故人相遇之时。
随后他又聊起了这些年临安与南朝的局势。尽管他已经不理世事多年,但一年四季的微风刮过凤凰山时,总要在耳边留下点什么。
对于赵臾的强势出击,老相国不置可否。这几年朝堂上的党派之争,他也只是寥寥带过。可当提起八年前发生在挚启身上的事时,兴致正高的左相突然安静下来。
“还请挚司使高抬贵手,原谅那些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老相国突然起身朝着挚启弯下身子,陆恒跳起来避过这个方向,挚启上前两步扶住了他。
“相国大人何出此言?”
“八年前挚司使身上发生的那件事,临安城也有人参与其中。”
“原来相国大人指的是这个。”挚启笑着将老相国扶到椅边。“不过是些小伎俩,影响不了最后的结果。”
“但终究是做错了事。”老人十分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