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夏峪长叹一声。挚启在春朝的搀扶下立在夏峪身侧,呈现在眼前的竟然一副完全不同于十年前的景象。
眼神向前的数十道石阶几乎全部破碎,中间有一段甚至连着泥土都掀了起来。原本覆在上面的青苔尽皆成了枯草,就连两旁茂密的枝叶都不见分毫绿意。
至于那本该围绕着石壁周遭,衬托着浮生院无限生机的繁枝茂叶,也全成了枯黄的模样。郁郁葱葱的山林美景,徒余一片光秃秃的树干被外力摧残得七零八落。
挚启还记得初见此地的震撼。曲径通幽般的神秘感令他生出无限向往,那隐藏在丛林深处的未知之地更是让他激动的难以自抑。
他还记得那根横亘在前路上、与周围的生机格格不入的死木,还有躲在林中偷袭他的怪老头。
可如今这一切都不在了。满目的衰败,根本藏不住任何东西。
“怎么会这样!”
挚启抬头望向高处,唯有山壁上被各种手段留下的痕迹依然存留着。
“走吧。”
没有人为他解释心中所惑,三人踩在泥土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可这却成了这片死寂的枯林中唯一的声音。
临近了的景象更令挚启震惊。木门上原本松动的招牌只留下一角挂在门框上,中间的“生”字不见了踪迹。破碎的门上多了好几个窟窿,却不见一丝光彩流出。门框两旁还有几根顽强嵌入石缝中的藤蔓,可惜枯萎的垂在门边没了半分生机。
这里看起来就像南朝随处可见,被无端灾祸波及的村落一般,恐怕不消多久,就将遗弃在历史的洪流中。
挚启有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当年在浮生院经历的种种都是假象,直到看到木门前方那个须发蓬乱,身裹旧袄的老头。
“龚师伯!”
挚启和春朝同时叫出了他的名字。龚阳慵懒的翻了个身,随手扔出两块石头,好似在驱赶饶了他清梦的鸟兽一般。唯有目光从夏峪身上划过时,睁开双眼猛地坐了起来。
“龚师兄。”
夏峪上前几步,对着龚阳躬身一礼。这是挚启自认识夏峪以来,第一次见到他对人如此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