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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下来的时候,虚谷和尚与季逢秋一同归来。
在两人身旁,还跟着几个年轻人随行听命。
不待师长安排,这些弟子尽皆留在了前院。只有虚谷兄弟直奔“演武堂”而去。
距离上次大家相见,其实才不过一个昼夜。不知为何,转头再会时,四人心中皆升起五味杂陈之感。
此时的虚、季二兄弟,看起来仿佛是两块燃尽的木炭,余温尚在,却随时会化为一堆死灰。
说起“铁臂门”这几位——除却李超魁,其余三人皆是父母离散,自幼在亲属家、福利院长大的孤儿。自入门以后,早已视憨和尚为父,师兄弟们为手足。
多年来,憨师在他们心目中,更是如金刚罗汉一般凛然不败。
如今信念崩塌,手足半损。想要复仇也失去了现成的目标,怎能不让人心灰意冷、万念俱丧?
见两兄弟行了礼之后便凝噎难言,关动和啸风子知道平常方法也劝慰他们不得。对视一眼,还是啸风子硬着头皮先开了口。
“虚谷师父,季兄。节哀顺变的话我就不再多说了,咱们坐下来直接谈正题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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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债一事,自然是无从提及。
啸风子斟词酌句、加加减减,将“飞刀会”背后另有黑手的事情,给两兄弟仔仔细细叙述了一遍。
如何才能令他俩心生斗志、又不至于贸然行动,通篇话说下来,简直绞尽了啸风子的脑汁。
效果如预期般发生。
虚谷和季逢秋神情渐渐变得专注,似乎有火花重新点燃了他们双眼中的炭火。
关动顺势接过话茬:“据徐远所言,这幕后指使者,乃是一个高深莫测的厉害人物。如今“飞刀会”覆灭,直接线索已经断掉,再调查起来绝非易事。况且,此事很可能涉及到了监管总会内部。人心难料,为免打草惊蛇,咱们万万不可鲁莽冲动。”
“金引兄已经有了大体的计划。他眼线多、人脉广,向来心思缜密。我等多听听他的建议,然后再按部就班地行事,可好?”
既然提到金引,关动便将“自成门”和“白莲教”之间那场大战,讲给了在场的三人听闻。
得知他受伤颇重,虚、季兄弟更是忧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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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叹一声,虚谷道:“两位的关爱之意,小僧岂能不知?按说我本是个出家人,早该六根清净、五蕴皆空。只是骤然遭逢如此巨变,情之所系,实在痛彻心扉!”
“关兄弟和风真人尽管放宽怀,我们两个虽然天资鲁钝,但也不至于做出什么令亲者痛、仇者快的愚行。咱们既已休戚与共,客套话就不再多说。请转告金引兄——于这件事情上,我俩唯他马首是瞻。”
季逢秋在旁点头道:“虽说敝派这代人里,只余下我和二师兄幸存于世。不过仰仗着祖辈余烈,还是有些能够拿出手的东西。日后若将元凶挖出,一定要让我们兄弟先报这血海深仇!”
见关动满口应允,季逢秋想起一事,把住他手臂道:“关兄弟,那天我曾说过,要将本门飞剑小术赠于你。若不嫌弃的话,你和风真人在敝派多盘桓两日如何?”
此言正合啸风子之意,不待关动有所表示,他便抢先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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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的三天,四人形影不离。整日在“演武堂”中探讨功法武技。
密如风雨落雹般的兵刃撞击声、拳脚捶打声,昼夜响个不停。只有当弟子们送饭进去时,才会止息片刻。
在这短短三十多个时辰里,关动固然学会了将浑身力道、内外功劲,任意绞缠分合的诀窍,其余三人也都受益匪浅。功夫进境之大,堪称一日千里。
唯一蒙受损失的只有啸风子——他摆“聚灵阵”的那八支法器,终于不堪重负,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