妊抱枝不放心,回头一看,妊揽月用大汤勺舀了满满一勺的酱清,正往锅里挥毫泼墨……
她闭了闭眼。
兔兔,我为你超度。
姒江愁,我祝你平安。
月光透过紧闭的窗棂,将清冷的蓝涂抹于地面,这蓝是湿的,缓缓晕染开来,攀上了梳妆镜前的少年身上。
少年过分安静的视线落在梳妆台上,台面上面仅零散摆了几样物什,一盏琉璃灯、一柄剪刀、一把梳子、一方素帕。
梳子的梳齿间落了灰,姒江愁拿起帕子将其擦了又擦。
她撩起胸前的一瀑长发,动作缓慢地梳理着。
发丝七分干三分潮,夏雨的凉始终挥之不去。
镜子里映着张模糊的脸,火光摇曳中,那脸也跟着闪烁隐现,像是一叶风雨飘摇的孤舟。
纵使她不眨眼,镜中的面庞好似也时时刻刻都在不停地变换,望久了,倒像是真置身于波涛之上,叫人又晕又眩。
她在一片模糊中,努力分辨镜中人的五官。
眉目、鼻子、嘴唇……
她想要提起唇角,像以往无数次那般。
可不知为何,无论尝试多少次,唇角总是无法如愿上扬。
自己明明很擅长微笑的,不是吗?
为什么,对着自己却笑不出来呢?
自己是在不高兴吗?
门外,脚步声渐近,来人礼貌地敲了敲门:“姒江愁,吃饭了。”
姒江愁眸光微动:“不进来吗?”
门被推开,夜色争先恐后地涌入了屋内。
姒江愁透过铜镜看见来人,很奇怪,自己离镜咫尺,都瞧不清镜中的面孔,而那人只站在门口,她的眉眼便清晰地映在了镜中。
妊抱枝此刻也正往镜子里瞧,镜子里的少年,唇边挂着抹浅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