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黎被拖倒在大地上……他在激荡的风烟中豁然站立。渴于拯救的一双手,朝着“春芽”塌落的方向呈着,仿佛呼唤:那个带着执着意愿,越走越远的生命。
在梭黎的惯性判断里,左手手一把防御的刀。是心中的光龙吉祥跳跃的地方,而右手,却是依然战斗状态的统御刀。除了凶腥的主攻,也有吉祥的拯救。
梭黎叶片那样翻转右手。他看着奄奄一息、再行发力就会猝然崩碎的“春芽”,目光凝视右手。意念看不见的图腾,已经镶嵌在右手中。
梭黎沉凝的目光,落淀在“春芽”流淌血流的身上。那些包含了多少肌肉的疼痛,正给一颗嘭嘭跳动的心传递着簇集起来的疼痛。
那种感觉一定就是:梭黎曾经在原始冰封森林里经历一把有形刀嵌在心中的磨难。
梭黎落降的右手没有封堵“春芽”流血的心口。有限的手形呵护般反扣在“春芽”浩大烫手的血肉河流上,原始滚流的热血脉跳,流淌动频隆腾的力量波,仿佛瞬间就能从手下燃烧成一片缭绕蔓延的山海……
那样激烈鲜活庞大脉动,足以让感受的梭黎为之震恐。曾经,在森林中,他按定心口,感受的更多的是——疼痛和万感中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然而,此刻,他仿佛忽然深陷汪洋般澎湃的大海。自己被原始薰染的黯淡与通红的烟篆笼罩,鲜艳喷薄的、浩流般的气息,仿佛暴风雨来临之际,湿热滞郁的土腥味儿的大地。
这是在拯救一个受伤着的庞大时空。立体、蓬隆、弥满着焦酷形变的疼,正带着恐怖放大着颤栗的血肉,轰鸣了时空中马匹身躯的一颗钟。
嗡嗡发响的血流浩流,让他感受着生命骇心动魂的内宇宙。那种鲜活掩埋在形廓之下的浩荡的万感是疼的、痛的、无望的、悲悯凄绝……流淌着生命感受不尽的精魂灾难。
“春……芽……”梭黎感到自己正被那种绝境的洪流拖曳,仿佛孤卓一人荡漾在巨涛摇曳的小船上。
梭黎右手铁钩一样狂拽着——意念中,这匹仍然没有停息牵力,一颗心灵奔竞的固执马匹。
灵魂未曾止步,心之痛跳就无从缓释而平息。而此刻,梭黎感到自己就是在力控旷境中倔强如石的马。
这不就是绝念中的那个自己么?
本来,梭黎以为:自己只要消蚀初音度的皓白刀,就是彻底解脱了马辇的苦难。
没想到:可怜的自己,又在苦劫中一匹马的身上,遭遇到曾经被万念疼痛折磨过的自己。
梭黎忽然绽开左手,烛光一样燃烧起开的光龙却没有点亮。他紧急错乱了判断一样,在放声痛恸着大喊:“春芽?春芽!春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