袤瑟猛地折身,站立。她缓缓俯低脑袋,纷然随风落翔的头发,婆娑然随风飘骋,埋没了她脸颊亮弧勾勒过的美感,楚然道:“泰侬丽格,你比造化冷……的多”袤瑟咬咬牙,愣是将一个“酷”字生生嚼碎了!
她感到,直到这一刻,自己才知晓:达昂瑟侬族的大地上,还有一个比冰塬人听着还要恐怖的生命。虽然,那是优柔到不胜一缕风的存在。
“谢谢你,美丽的袤瑟。达旺儿玛城的侍者。在这儿,你是泰侬丽格心中唯一的王相。而我仅仅是敬神领命的奴婢。”
泰侬丽格说罢,忽然推脱开缓缓转身看向自己的袤瑟,两只零落状的纤手,拎起跌落在沙地的皮鞭,捡起那——被自己一直攥在手中的黄泥。之后,孤然一人奔向黑暗巍峨的风暴。
狂风烈性的屠刀,逆吒。掀起泰侬丽格秀发飘骋的狂浪,撕裂精美修饰、嵌着流苏的衣领。那种高贵于美的罹难,好生凄然哦……
袤瑟顿时大惊失色,她疾步追上泰侬丽格,一把扣住泰侬丽格公主的手腕,“泰侬丽格……你这是何苦啊……难道……”袤瑟心中沉埋着无尽堆叠的理由。可是,一时间冷噎了。
只见泰侬丽格回首,冷冷而略含忿怨的目光看着袤瑟,遂静哑着伸过右手,毫不迟疑地强行掰落掉——袤瑟牵缠的、自己的左手腕。
她那样执力抗衡,拼挣箍力的手,将袤瑟手指硌疼了。
袤瑟骤然感到:潜在泰侬丽格心里那种执着不化的暴戾。她不禁心颤一惊,手勾脱落了……“泰侬丽格哦……泰侬丽格……”袤瑟受惊,再也难以承受心中推脱不开的委屈和痛苦,不禁瀑然泪倾。
她真没想到:落难如斯的泰侬丽格竟然如斯强韧和倔强。这是她从未经受过的。
尽管一直以来,自己时时处处与泰侬丽格为伴,可是,在她眼里,富贵娇艳的泰侬丽格就是润泽的达玛花儿,是敏于风寒的灵物。不堪临受烈性摧折般的苦难煎熬。
然而,这一刻她想错了。心性倔强的泰侬丽格,才是一块——真正硌疼自己一颗心脏的、棱角锋利无比的石头。
摘落袤瑟手勾的泰侬丽格,不再是一朵生动娇艳而迷丽的花。精美唇勾绝意的微动的一蹙,显示着一绝而断的破碎感,让袤瑟惊恐的泪滴,变作:挑在睫毛痛颤风声、凝沁无动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