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兄妹俩居住的小楼,徐薇真的心情更差了。
季言彰不敢多问,亦步亦趋跟着徐薇真,都没心思仔细看她的旧闺房了。
“你还要呆多久?”徐怀览不悦道。
徐薇真都要准备浅憩,可季言彰还不打算离开。
徐薇真脱了毛衣,边从屏风出来,边梳理头发,“哥,他就在这。”
“隔壁有空房间。”
徐薇真蹙眉。
徐怀览在这方面绝不退让,季言彰有所体验,因此道:“我这就去隔壁房间。”
“姐姐,你放心睡觉,我调了闹钟,到时喊你。”
“我会叫阿薇。”徐怀览道。
“好好好,怀览哥叫。”季言彰知道徐怀览心情也不大愉快。
徐怀览眉头紧皱,一脸便秘似的,“你这是什么语气?”
迁就小孩一样,还诡异地有一丝丝宠溺。
季言彰不敢多言,“没,没什么啊。”
徐薇真失笑。
——
最后徐怀览还是没能亲自叫醒徐薇真,因为表弟和六堂弟发生了些冲突,他被请过去调解。
季言彰伺候着徐薇真起来洗脸。
“我问怀览哥了,他说戏台那边是露天的,晚上风大了,要穿厚点,姐姐套件羽绒服吧?姐姐穿什么都好看的,这羽绒服不显胖!”
“不然我先拿着羽绒服,等姐姐冷了再穿好不好?”
看着殷切的季言彰,徐薇真因“黄昏觉”产生的自然而然的低迷情绪渐退。
两人下了楼,出了垂花门,一直走上游廊,碰见的所有佣人皆目不斜视,向他们行礼问好,然后纷纷退到旁边等他们经过了再走动。
佣人们身上的坎肩都是喜庆的红色和粉色,人却和灰绿的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安静而深沉。
游廊绕湖。
萧索的柳枝条尾端贴着湖面上,随风搅出小小的涟漪,还没扩散几圈很快就消散。
远处的锣鼓声混着婉转戏腔曲传来,像隔着一层膜,十分模糊。
季言彰思绪散漫,想象着粉雕玉琢的小薇真在寂寥春日里孤零零扑蝶,银铃般的笑声飘很远,不小心摔倒了也没人关心,呜咽声也飘很远……
“怎么了?”
季言彰摇头:“没什么,姐姐我扶你,小心地上,别摔了。”
两人正要从桥廊下来。
“……”徐薇真看季言彰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在脑补着什么,问道:“你在想什么?”
可怜她的样子。
季言彰深呼吸,“姐姐,你小时候会抓蝴蝶吗?”
“不。就算我想抓也不会亲自动手,会让佣人帮我抓。”
想了想,徐薇真补充道:“当时照顾我的佣人有十来个。”
包括季言彰的表姑,蒋阿姨。
季言彰剧烈咳嗽起来。
徐薇真给季言彰拍背顺气,无奈道:“你真是,都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阿薇,言彰?”
徐薇真手一顿。
季言彰回头,廊桥下走来三个女生,为首的是徐薇真的表姐杜伽。
杜伽好像也很喜欢穿旗袍,在正厅时身着嫩绿色旗袍,如今换上了一身浅粉旗袍,衬得她温婉又灵动。
杜伽笑道:“老远就看到你们了,只是还不确定。
“我还和六妹七妹打赌是不是你们。”
“六妹和七妹说不是,说阿薇不会和别人挨这么近,但我觉得——”
“无聊。”徐薇真面无表情打断杜伽的话,直接往前走。
季言彰愣了一下,连忙跟上。
远远抛下三人。
走过拐角处,就没了她们身影。
季言彰偷看徐薇真,小心翼翼哄着:“姐姐别生气,别因为不值得的人气坏身体。”
徐薇真问道:“你不会觉得我刚刚那样很没礼貌?”
“当然不是!”季言彰说:“姐姐想理谁就理谁,想不理谁就不理谁,这是姐姐的自由。而且,肯定是她们哪里做得不对!”
肯定不止是刚才的玩笑话。
力挺徐薇真的同时,季言彰还不忘抬高拦在她头上的梅枝。
随着他的动作,枝上一朵本就脱骨了的梅花终于坠落,砸在徐薇真的鞋上,然后反弹跌在一旁的绿蒙蒙的草丛中。
继续走了一段路,徐薇真突然开口,“杜伽上头有个姐姐,叫杜初。我五岁的时候,曾被杜初推进湖里。”
季言彰错愕,“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