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在,给我答案吧。”
苏成意下意识转头去和陈锦之对视。
陈锦之倚靠着车门,额发被山间的风轻轻吹起,眼神相撞的瞬间,她轻轻点了点头。
苏成意低下头,开口质问道:
“如果我不在现场,怎知你会不会出尔反尔?你或许并没有出题者的诚意,当然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看不到你想要的结局。”
“但是,苏先生,恰恰因为对手是你,我才出此下策。”
吴绍波用钥匙的锯齿碾磨着手掌的老茧,冷笑了一声。
“到目前为止,你我还没有正面相见过,但我依然把你当做对手。你可能不知道,但我在暗地里观察你很久了。
一开始是好奇你调查我的动机,到后来,我甚至开始好奇,你能调查我到哪一步。
可惜侯家倒得太快,否则我或许还能再等等,等着看,你会不会凭着一己之力真的把我从藏身处揪出来。”
“出于对你的尊重和兴趣,你大可放心,我既然说了是交换游戏,就绝对会留一个人留一个人活下来,还给你。”
说到这里,吴绍波点了根烟,像是呛得咳嗽一样笑了起来。
是的,当然要留下一个还回去。
有时候死亡对人来说太轻松,太简单了。
既然经历过这样的选择题,那么,对于活下来的人来说,漫长的余生才是真正的酷刑。
两个选项都同时死掉的话,反而无法达成这个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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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两人之中的某一个活了下来,这场酷刑才会十年如一日地执行,日日夜夜宛如凌迟之痛。
并且吴绍波想到此处,忍不住捧腹大笑。
是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按照苏成意的选择行事。
等到陈锦之抱着牺牲自我成全他人的伟大愿望来到现场——她就会亲眼看到楚倾眠被杀死在她面前。
真是太精彩了,莎士比亚的话剧也写不出这样的情节。
这样的痛苦就算此生不复相见也没法缓和,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永远逃不出这场梦魇。
这样的刑罚,才是像他这样恶贯满盈的人,留给所谓“正义的朋友”的最后最好的礼物。
苏成意安静听完他的这句话,垂下眼睛。
“你方才要毁掉其他两部手机,也是这个原因吗?”
“是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吴绍波自然承认。
“我会通过这部手机来和她联系,给她指明方位,好让她找到我们的位置。”
“.”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眼神不着痕迹地略过路牌后那个略微闪烁着的隐秘红点。
这时候,他的腕表震动起来。
是出发之前设置的定时,吴绍波规定的三个小时,时间到了。
显然,听筒那边的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开口道:
“那么,事已至此,让我们来看看最后的答案吧。”
吴绍波睁着眼睛,紧紧盯着手机上的监控画面。
“三,二,一。”
他一字一顿地倒数,对即将在监控里看到的画面万分期待。
山间风声四起,常青树的树叶像潮水一样波澜起伏。
苏成意低着头,风衣的衣摆被刮得猎猎作响。
他最终还是把手机递到了陈锦之手里。
无声的监控画面里,另一边的小郑难以置信地嚷嚷了一句什么,揪着他的领口把他摁到车窗上,似乎在质疑他的决定。
这样的内讧场面自然是吴绍波最最喜闻乐见的,他呛了口烟,烟灰抖落得到处都是。
陈锦之神色淡然地接过手机,没有再看苏成意一眼。
她抬头看了一眼路牌的指示,步伐迈得全无犹疑之意,微微发卷的发梢飘扬在身后。
她的背影看起来像是败军城破之际的公主,孤身一人也要走向敌军,至死仍剑不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