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熹若有所思。
抽好血,顾淮舟拔出针头,用棉签按住黎熹手背上的针孔。
然后。
然后他没松开。
他没松开,黎熹也不好主动抽回,旁边的护士也没好意思提醒。
顾淮舟一边为黎熹按伤口止血,一边问她:“你跟谢娇月认识?”
因为一年前在订婚宴上发生的丑闻,黎熹在东洲市也算是恶名远扬了。
所以听见顾淮舟问自己是不是认识谢娇月,黎熹便以为对方认识谢娇月,也认出了自己。
她讥笑一声,反问顾淮舟:“你认识谢娇月?难道你也听过我在谢行云婚礼上勾引他,被谢家扫地出门的事?”
“你也觉得我不自爱,感染艾滋病是活该?”
“...”
黎熹火气很大,但顾淮舟自始至终都很平和。
他完全无视黎熹的怒火,只是若有所思地说:“被扫地出门...你是谢家养大的?”
黎熹撇了撇红唇,“算是吧。”
顾淮舟什么都没再说。
他松开棉签,见黎熹伤口不冒血了,这才说:“先别急着走,跟我去化验室。”
黎熹错愕不已,“我可以去?”
“嗯。”
顾淮舟说:“我亲自帮你做检验。”
闻言一旁的护士错愕地张大了嘴。
不是检验科的医生,能随便进检验工作室?
但顾淮舟偏偏就进去了,还把黎熹也带进去了。
那个深夜,顾淮舟就待在检验室里分析黎熹的血液数据,黎熹看不懂,又担心自己真的感染了艾滋病,便乖乖坐在凳子上看医生忙碌。
有几次她想事想得出神,等她回神时,总能看到那个医生目光灼热看自己的样子。
黎熹被看得莫名其妙。
“恭喜。”
顾淮舟拿着刚出炉的检验报告,跟黎熹道喜:“你没有被感染。”
那一刻,黎熹有种劫后余生的欣喜感。
“谢谢你,医生!”
医生告诉她:“我姓顾,我叫...”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顾淮舟没敢直接将真实姓名告诉黎熹。
“你叫我顾医生吧。”
黎熹便真诚地叫了声:“顾医生,今天晚上辛苦你了。”
“想要谢我的话,不如...陪我吃一顿早餐?”顾淮舟说。
这个提议也有些冒昧。
但黎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毕竟顾医生为她忙碌了半宿,别说是请对方吃早餐,就算是吃满汉全席那也是应该的。
“好啊,我请顾医生吃早餐。”
“那请稍等。”顾医生说:“我先回休息室换身衣服。”
“好。”
这一等,黎熹就等了足足一个小时。
再见顾医生,他脱了白大褂,换了一套偏休闲风格的黑色西装,还戴了一条黑条黑灰色的细长围巾。
他换了一副眼镜,换成了金色窄边眼镜,黑色碎发明显洗过吹过,做了个慵懒的微分背头。
整个就是一清冷贵公子,看得黎熹心动沦陷。
直等那人走近,黎熹回过神来。
他们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早餐铺,装修得很有腔调,有两层楼。
他俩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
黎熹注意到早餐厅里用餐的客人几乎都是情侣,她还挺不好意思。
那顿早餐,顾淮舟点了足足12种早餐样式,但他却只碰了其中三四份。
多数时候都是黎熹在吃,顾淮舟在看她吃。
分开始,顾淮舟还跟黎熹要了微信,理由是:“HIV也有潜伏期,如果你后续有任何不适,都可以咨询我。”
于是黎熹就跟他加了微信。
接着,黎熹就离开圣安医院想去谢家撕逼。
然后就把自己撕进了那场连环惨烈车祸。
托顾医生的福,她死前好歹吃饱喝足了...
但在抢救室里,她生命力完全丧失后,听力却迟迟没有消失。
她听到了男人悲痛的哭吼声。
那时候黎熹不懂顾医生为自己痛哭的原因。
直到此时,揭开真相,黎熹才明白顾医生的苦楚。
“...不过,熹熹为什么问我这种问题?”顾淮舟觉得很奇怪。
黎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如果我说,我曾死过一次,就死在你的急诊室。我死后,你跪在抢救床旁边哭得像个失去了一切的孩子,你信吗?”
顾淮舟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