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厅的一个女服务生大概是来上班了,走路姿态婀娜动人。
走过谢衡身边的时候,故意往谢衡身上靠了靠,抛了个媚眼。
谢衡皱了眉,视若无睹,握着手机接电话,问祝玫,“怎么了?早上的事情,想不明白?”
祝玫说,“怎么可能想得明白呢?一个大活人在我面前被抢走,我男朋友被砍伤,来抢劫的是我发小,我报警也没用,警察也是我发小,还劝我这种违法的事情大事化小,你说这事可笑滑稽吗?”
谢衡苦笑。
他回身望了一眼身后的这间歌舞厅。
阳光下,招牌是黑沉沉的,不像夜晚,灯光灿然明亮,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狂蜂浪蝶到这销金窟,一度春宵。
人性本恶,没有人经得起诱惑,要堕落是多么容易的事。
祝玫沉声说,“我刚刚给南子打电话了,我想他可能也出事了,你能不能帮他?”
谢衡说,“我帮不了他,我劝过他,他不听。”
祝玫忽然有些难过,她微微垂着头说,“谢衡,我真怕你在外面多待一天,进去就多关一年,你——”
谢衡说,“玫子,就现在的渤江,不管在哪里都活不下去,玫子,你明白吗?”
祝玫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们不能每个人都好好的?”
谢衡说,“这就是命。”
祝玫说,“这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地方!”
谢衡问,“那你能怎么办呢?”
是啊,她能怎么办呢?
她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看着办公室外透入的阳光,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的尘埃。
和光同尘。
她心里一酸,说,“你保护好自己。”
谢衡却想说一句,让她多保重。
太多话想说,可是不能说。
谢衡说了声,“我知道。”
祝玫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开不了口。
谢衡望着满目的枯枝,却似乎看到了海棠开遍的春末。
她坐在树下。
满树娇艳的海棠,都是她的陪衬。
她笑得如银铃。
唱歌,那么动听。
年少的她,唱着他们尚不懂的爱情。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
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
可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总有残缺。
祝玫在电话那头还是不死心问了句,“杨南真那里,真的不能打招呼吗?”
谢衡说,“很难。”
祝玫说,“我只是这么问问,我知道,你也自身难保。”
谢衡沉默了一会儿,却又不想她失望,他说,“我再打个电话问问。”
祝玫说了声好。
过了会儿,谢衡给祝玫发来了一条消息:没事了。
祝玫回复了一个开心的表情。
谢衡看着这个表情,神情柔和了些许。
如果可以,他想实现她所有的愿望。
即使她想让太阳永不落下,黑夜永不来临,他都想尽力为她办到。
哪怕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只要是为她。
他掏出口袋里的钱包,取了她的照片来看了一眼,又收了回去。
她有了那么好的归宿,他该为她高兴。
可为什么,心口会发痛?
要的太多会变得贪心。
做朋友已是今生最长久的关系。
他该知足。
收了钱包。
谢衡继续回去办案了。
市委秘书长陈东平打电话通知周善民,说市委书记宋修和约了明天下午要见他。
周善民自己心里明白,这阵子渤江多项工作全市垫底。
小主,
前几天,多部委下发了关于开展农民工欠薪的专项整治。
偏偏渤江出了好几个群访事件。
都是因为清理87师的用房搞出的矛盾。
那些老板被关了生意,就故意拖欠工资不发,让工人去闹。
华泽项目跑去了庭南。
招商引资全年完成情况倒数第一。
各项工作都垫底。
一时风雨飘摇,愁云惨雾。
周善民为了这些事,心里烦透了。
从市里开会回区里,周善民去新区逛了一圈。
发现原先他让公安、工商等部门联合贴了封条的厂房、商铺、居民楼,封条全被撕了。
这些用房丝毫没有清退的迹象,反而一切照旧。
他整个人暴怒了。
回到区委,周善民就先将黎沐风狗血淋头地骂了一顿。
刚骂完黎沐风出气,周善民又接了市长张迪宇的电话。
昨天,华泽集团的项目在庭南落地开工了,市里却刚刚知道。
张迪宇来电,将周善民大骂一通,并把渤江的工业产值下滑,前三季度招商完成情况垫底等问题全部提了出来。
张迪宇不说卫仆东,专程盯着周善民骂,谁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张迪宇同莫闻熙不合,陆芝林借着二人不合,做了不少文章,让张迪宇对陆芝林颇多不满。
这次借着工作的由头,张迪宇肯定是要给周善民这个陆芝林的嫡系一些教训的。
周善民被一通训斥,就把奚清松叫去,也质问了一顿。
但奚清松平日里,经常往他办公室跑动,周善民觉得也不能把话说得太难听,骂了一顿出了气,也就罢了。
等周善民气消了,奚清松才把叶墨珲拉了出来背锅。
奚清松的理由很简单,叶墨珲背景那么硬,还是没让华泽项目落地,证明这件事确实很难。
也可以说,华泽集团根本没有诚意合作。
而最近那些工人上访,主要还是因为矿场关停,这件事最大的幕后推手,不就是让台星厂落户去了渤东园的叶墨珲吗?
奚清松劝周善民,把锅甩在叶墨珲身上,上头难道还能怪罪吗?
有本事就去怪叶家。
想来宋修和也不敢。
周善民听了奚清松的建议,倒觉得是个办法。
叶墨珲背景强硬,把锅甩给叶墨珲,宋修和应该也说不出什么来。
把奚清松数落了一顿,周善民却也听取了奚清松的建议。
奚清松走后,周善民特地问了黎沐风,叶墨珲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