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鉴点头:“你既然肯自认身份,那便投案自首去吧。”
森罗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去,你也不想让我去。大人不会抓我。”
沈鉴打了个哈哈:“笑话,我是兵你是贼。我凭什么不抓你?”
森罗忽然收起笑,冷冷道:“因为兵里有败类,而有些贼是被逼无奈。”
沈鉴眉毛倒竖:“放肆,胆敢妄议有司!”
“为什么不敢?”森罗挑衅似的盯着沈鉴“不让汉人说话是元朝的规矩。现在是大明,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况且这话有什么错?”
沈鉴一愣,竟被问的哑口无言,森罗继续道:“我知道大人您是好人,不贪钱。可县令呢?那王八蛋光耗羡银子一项就多收五成,老百姓为了活命就差卖儿卖女了。”
他说道激动处嗓音嘶哑,眼圈儿也红了:“我……我明知白员外是什么人。若不是为了生计,至于夜里跑去给他唱戏吗?”
沈鉴不禁沉默,半晌后道:“县令贪墨是他的事,大明自有律法治他。可你无论如何不该杀人。”
“沈大人,你错了。”森罗摇头道:“大明律能不能治得了县令这种人,你应该比我清楚。在洪武朝,天下尚有许多能臣良吏。可如今?哼……只怕县令这样的昏官比比皆是。他们若一昏到底也就罢了,可偏偏在某些方面却比狐狸还精明,栽赃陷害的本事简直炉火纯青。比如白员外的案子,若不是您主持正义,森罗纵然多生几个脑袋也早被砍得干干净净。
我森罗挨了七八十板子,十指几乎废掉,再难登台唱戏。可那些冤枉我、害我、打我的人受惩罚了吗?没有,他们依旧四平八稳的在公堂里高坐呢!”
沈鉴沉声喝道:“所以你就挟私报复?”
“大人又错了。在下虽然只是戏子,却知道为人当学关云长千里走单骑、岳鹏举精忠报国,不敢因私怨刺人。我杀县令,为的是咱们全县百姓!”
“为百姓?好冠冕堂皇的说辞。”沈鉴气得捏紧拳头。“这年月争权说成为百姓,夺利说成为百姓,没想到杀人也能为百姓!”
“不错,民贼不除,百姓永无宁日!”面对质问,森罗丝毫不让。“沈大人,请你想一想,县令若不死,咱真定还会出多少冤假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