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在晔城,府里是从来不差这一口吃的,甚至更稀奇的也有,不过全是沾薛将军和贵妃的光罢了。
这会儿葛伯阳悄无声息的拿到了贡品,实在不能不多想。
其实早该想到的,毛毛毒,阴狠无比,明明不常见,晔城的大夫却认识,认识便罢了,偏生说太医有研究,而那太医,平常就在晔城,偏偏那次恰好去了元台镇,最后又救了装疯卖傻的葛伯阳,是不是太过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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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巧合的是,薛将军抓捕时,那太医正好在晾晒能做毛毛毒解药的东西。
书心把这一番想象尽数说出,问他,“所以,你到底是谁?”
葛伯阳哈哈一笑,端起面片汤一饮而尽,“哎呀,夫人真是聪明机智,蕙质兰心,但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呢。”
“还装!”
不能揭穿他,书心也就专心吃饭不再讲话了。但她心里的猜测却没有停下,封水因被断手脚,与星铭有恨,后来葛伯阳妻子也因星铭而死,全城大夫不敢出手,应是封水施救,所以他们早就相识。
书心猜测,应是长久相处,封水见将军待他不错,恨意逐渐消散,故而不是那么想毒害星铭。但意志不坚,又不忍拒绝葛伯阳,所以一边给毒药,一边制作解药。为了以防万一,还曾私下与将军府常请的大夫交流。
想到这些,她忍不住叹息,封水救她,恐怕心中也经过数次斗争。
晚上书心宿在农家,葛伯阳自去院外的牛车上小憩,明明平时粗手粗脚,大大咧咧,出门在外又心细如发,有时比那星铭和杨替都要知礼数。
这让书心想到,又是一番猜测。
白天回程,先往过祥城,再去鹤亭。二人同坐牛车,一路上未有美景,只好再把昨晚的疑问讲出。
“我父亲是个粗人,不讲礼仪,我母亲虽不是出自大家族,幼年却也受家中长辈悉心教导,待人接物,偶尔还有一点点讲究。
而我自小接触的全都是平头百姓,并无什么特别,就星铭一个皇亲贵胄,他爹却是泥里出来英雄汉,对文邹邹的讲究十分不屑,捎带着星铭,也不大注重。
可在怀化大将军府,却见新夫人姿态风流,礼仪周全,与你偶然间流露出来的习惯如出一辙。”
书心不疾不徐,微笑道:“若不是从小养成,以你平常接触的人,又长到这个年纪,很难如此。”
字字推敲,斩钉截铁,葛伯阳也不住点头。
“确实聪慧,比方大哥机智。我也没想到,只是农家借宿,煮了一碗胡萝卜,便叫你起了疑心。”
他遗憾的点点头,做出一副后悔的表情,然后用沉痛的语调讲起过去的事。
“其实我本不姓葛,本名姓杨,单名一个伯字,在家中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一弟弟。
不过我的确本是鹤亭人士,只因二十年前,幼弟失踪,为了寻找弟弟,所以才改名葛伯阳从军,那时候我就发誓找不回弟弟,无颜面见祖宗,永不归家。”
说着说着,他还掉了两把泪,赶车的鞭子蹭着眉眼,听的人书心也怪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