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孩子生下来了再说吧!”梅梅说着随手拿起桌面上蒋欣的长篇小说《情涌爱流》翻看着,突然看见有这样一段话《从记忆中遐想》就大声念着,念完了问武泽天:“是不是写给蒋武智的?”。
“好像是写给商文巧的”武泽天说。
//一个婴儿的降世,就能把/整个家庭照亮//从贫困中站起来,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绕着大树攀登而上/一种是让其绕着大树攀登而上//背负的书和背负的责任,从童心开始/背负的还有贫穷和女性歧视,还有/羡慕嫉妒恨的口水,没有/能淹没信念/贫穷不是错,错的是/富贵也不努力//一路走,一路都能拾起鲜花和芳香/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也/不仅仅是穷才有必要/出类拔萃,只是想改变/淹没在茫茫人海,谁都/不知道那么就让你们听到,听到/念我的名字那么就让你们/看到,看到我接过奖品//都是脚印,泥里雪中都是自己的脚印/给自己走路,与/给大家走路不一样/羊肠小道还是路,还有/没路的路斩荆披棘,最/有价值的不是笑而是哭//三十年,需要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三十年,也需要一秒一秒地走过来//一步一步,一秒一秒,都得/认真把路走好的人,都是/认真走路的人//三十而立/——古人说累了也不敢休息/——古人没说所有的优秀/都是走出来的,那是/肯定翱翔的翅膀是练出来的/——有人不信//因此,燕就是燕,鹰就是鹰/屋檐下与天空中,选择在自己//
武泽天一夜失眠,她想着父母的“遗言”难以入睡,以前的人寿路都不长,能活到四十过了五十岁就算高寿,所以老人们常说“人上七十古来稀”,根据父母所说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不足百年就有四五代人,四世同堂很普遍。现在就不一样了,人们都高寿了,四代以外的祖先连名字都不记得,能记得祖坟埋在哪里都是回家次数多、跟着老人上坟次数多的人。大多数新一代年轻人,见过爷爷奶奶面的也不多,是不是由于“计划生育”政策实施过程中“晚婚晚育”“优生优育”和“独生子女”的原因?三十岁生育,一百年内等不到第四代人出生。
很显然,原来五个合作社的村,由于人口锐减或者搬迁就剩下四个村了,在村里的人口数量减少了一半(当然还有外出打工、创业的人)。减少的一个社,庄院内外空阔宁静、荒草萋萋、墙皮脱落、棚舍倒塌、荒凉凄婉,已经修建的电、水、路等生活设施因为无人使用和管理而遭到自然的损害——武泽天想起给父母烧纸时看到娘家庄子的现象,弟弟武仰天长期在城市里生活,如果不是每年给父亲或者母亲烧纸、给祖宗上坟回去一两次,平时也不管不顾,风吹日晒杂草疯长。本来大家都搬走或者外出,居住一两户人家,白天也瘆得慌,就不要说夜晚,究竟弟弟老了(养老)会不会回到老家?
父母说过,农民子弟还是守住土地好,“改革开放”以后的经济浪潮冲击下,谁愿意呆在家里刨黄土受穷?不过,现在号召“土地流转”的政策很好,那些在外面闯荡多年而一无所获或者由富变穷的人会不会回来?就像王强一样回家种地搞养殖,生活过的照样富裕幸福,而且要比城市空气新鲜消费低。
还有一种“热潮”就是“陪读跟风”,多少年轻的父母把孩子转到城市读书,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实行“陪读”,家里留下老弱病残看守门户或者耕种土地,力所能及的维持自己的生活。
武泽天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胡思乱想,但想的更多的是自己的亲人,“更年期”早都过了,应该是“衰老加速”吧?正在这时,武仰天打进来了电话,武仰天说:“烧完纸那天,我见姐姐一个人太孤独,就叫她随我去县城住,你猜想姐怎么说?”。
“不去!”
“不是‘不去’那么简单”武仰天絮絮叨叨地复述姐姐的话意思:“姐姐哭着说秦始皇时候的孟姜女送寒衣哭万喜良哭塌了一段长城,我得为你姐夫孟良续香烟、守灵牌,守到孟良和儿子把我领走,我要在家里奠茶酒、烧冥币,烧一个月、一年、十年,到我去阴曹地府的时候我就有钱花了。”。
“姐夫的突然离世,多多少少对姐姐受到了刺激”武泽天说:“咱俩得轮流换班多看望几回。”。
“我有车来去方便,你呢?”
“你来去把我也捎上”
“那就出来一起走!”武仰天“嘟嘟”按了两下喇叭。
武泽天跑出门硬是把武仰天拉进屋里,陪着她喝完茶再走。
武泽天和武仰天姐弟俩在林银花门口打过两声喇叭,哈巴狗娃追出门仰着头“汪”了一下就认出来是熟人,尴尬地低着、头摇着尾巴、撕咬着武仰天的裤子脚边“吱吱”叫着表示欢迎。等了好久就是不见人出门,姐弟俩就径直走进上房里。
简易桌子后面立着白色纸质牌位,牌位前面是糖果蔬菜等食品,桌左边放着旱烟末、黑兰州烟和气体打火机,桌右边堆积着金方、银元、冥票,桌前边缘的中是一支粗壮的“奠”字白色蜡烛、左为茶壶右为酒壶。
林银花一身青衣青裤、双膝跪在炕中心、面朝北墙、双手合十举在眼前,嘴皮子不停地颤动、听不清在说什么,安详静气、虔诚无比、出神入化,根本没有发现屋里进来了人。
武泽天和弟弟互相对视了一下慢慢的坐在后地面的沙发上,同时注视着林银花,同时注意到林银花睡觉的窗台下面放着许多药瓶。
郭民看见林银花门口停着小轿车,好奇的走进去看看来客是谁,这就惊动了林银花,林银花转身下炕扑向郭民,朝着脸面“呸呸”唾过去唾沫,又向后推了一把,把郭民推出了上房门外,骂道:“把你大(地方方言:指“父亲”)弄死了来看笑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