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命最后的尽头,杜勒家主所面对的恐惧应该无人能想象。
阴暗的书房里,他的视野之内挤满了自己的子女、后辈的面孔,那些人脸是那么的熟悉,可他们眼神中的冰冷却又何其陌生。
在这数十双漠然目光的注视之下,餐刀、烛台、发簪、胸针等利器井然有序地一一送入了杜勒家主的身体。
他毫无反抗之力。
或者说,其实在肉体消亡之前,他的灵魂就已经被碾碎了,被无尽的恐惧碾压成渣。
……
迈洛没有留下来欣赏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那些被他控制了的杜勒家族的子嗣,会在杀死自己的长辈之后,一直留在庄园里,直到案发现场被人发现。
碾死一名无关紧要的异教徒后裔并没有让迈洛的心态产生任何波动,他自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不过杜勒家主临死之前灵魂深处诞生的那份恐惧,迈洛“享用”了。
…
这甚至算不上是一次复仇,因为从始至终迈洛都没有找到仇恨的感觉。
他只隐约地触碰到了些许端倪,那份微妙的感觉告诉他,自己对杜勒家所做的事情,不能用复仇来定义,而更像是……
惩戒。
对,或许这个词更为贴切一些。
这已然是上位者对下位者才能摆出的姿态。
……
不过,眼下迈洛并没有心思去仔细研究这里头的细节。
他看似没有进行任何调查,可实则需要知道的关键信息全都已经了然于心。
…
首先,能看见并杀死格拉索的,其身份必然是灵视者及以上的存在。
其次,那人用格拉索的尸体在歌剧院里摆下了一个仪式图腾,那个图腾迈洛没有见过,但是它摆放在了伊姆纳尔被放逐的位置,说明他大概率是伊姆纳尔或者恩格尔·科拉斯的信徒。
小主,
最后,也是迈洛刚刚才了解到的信息。
那就是该隐赫斯特城堡的人,近期来过杜勒庄园。
那些肮脏的血族人身上的味道对于迈洛而言比腐烂的尸臭更为刺鼻,根本瞒不过他。
综上所述,杀死格拉索的人,有着三重叠加的身份。
灵视者、信徒,以及血族人。
其实一开始迈洛是把血族当成一个变异种族来看待的,类似于伊克姆小镇荒山中那些以活人为食的朝拜者。
但是现在迈洛的对他们有了不同的看法。
他们并非是一个具有局限性的种族,就好像疯癫了的克劳斯也会像普通人类一样触发兽化病而转变为野兽一样,血族人应该是具备着人类的所有潜质的存在,他们也有自己信仰的神只或者旧日支配者,甚至也能够通过某种方式成为强大的灵视者。
而那名进入楠薇城的血族灵视者,他有着诸多无法拒绝的理由对迈洛进行血腥行动。
无论是身为伊姆纳尔或恩格尔·科拉斯的信徒,还是身为血族,还是企盼着在晋升之路上更进一步的灵视者,他的三重身份在驱使着他站到迈洛的对立面上。
这种人物如果早一年降临楠薇城,迈洛将会面临巨大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