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朝奉们全都噤若寒蝉,低头立在水榭外,没一个敢出声劝的……
这次东家的损失实在太惨重了。十几万斤丝砸在库里卖不出去,这才几天功夫,就已经浮亏了五万两。
更可怕的是,恐慌之下,所有的理性和君子约定,都已经不复存在了。所有商会都在疯狂抛售,却没人肯接这个盘,丝价依然跌个不停。
这样下去,一天还要亏两三万两之巨,就算东家身家百万,也扛不住这个跌哇。
至于东家在丝价最高点把丝借出去,让人家三个月后还丝的事儿,更是谁都不敢提一句。这已经成了金陵商界的一大笑话了!
堂堂苏州商会会长,号称精明过人的刘正齐,居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徽州小子给办得这么明白,耍得这么惨!
所谓‘钻天洞庭遍地徽’,苏商和徽商本就是相互看不顺眼的两大商帮,而且生丝和丝绸生意素来由洞庭商帮把持,徽商逮到机会,肯定会大肆渲染此事,来证明徽商就是比苏商强!
这对刘员外角逐下任洞庭商帮会长的梦想来说,将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枯坐了好一阵子,刘员外才咬牙扶着太师椅的月牙扶手起身,嘶声吩咐道:“备车,去鼓楼外大街!”
丝价暴跌已非他能控制,他现在要做自己能控制的事情——让唐友德立即还丝,或者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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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记南货铺。
当掌柜的禀报刘员外求见时,唐胖子正带着儿子在库里盘货。
“没看我忙着吗?让他等着吧。”
唐胖子丢下一句,便继续干他活去了。
他得抓紧理出个头绪,让儿子早日一并接手,好抽身去主持小仓山的那一摊。
但刘员外这次是铁了心,一定要见到唐胖子。
他在店里等了整整一下午,天黑时伙计要打烊,刘员外还是赖着不走。
没办法,唐胖子只好出来见他。
两人已经打了好些天的太极,也没什么客套话好讲了。
“这不还有二十多天么,你急什么啊?”唐友德在主位上坐下,没好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