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在李大嫂冰雪店的二楼,看到明红就笑出声来,“怎么了,如何不开心,说说看,或许会好许多。”这几日不见,明红看上去愁容不展,似有不少心事。
明红依然闷闷不乐,垂眉叹道:“女真人围攻东京城,人心惶惶,自然就心烦意乱了。”
子午道:“不要怕,女真人不久就走了。”明红一怔,惊道:“女真人会自己走?又开玩笑。”
子午心知肚明,明红素来感情用事,也聪明过人,就安慰道:“当然不会自己走,只要李纲大人在,只要我们固守,女真人感觉无趣,自然走了。”
明红不太明白,不知子午是何道理,顿时苦笑道:“无趣?女真人莫非来东京打猎来了?哎你这话也不无道理,可不是打猎来了么,只是这猎物是金银财宝,非飞禽走兽。”子午看着明红,笑出声来。
明红马上会意,的确如此,女真人就为金银财宝而来,心里顿时义愤填膺,随即叹道:“这金银财宝,也是我大宋辛辛苦苦而来,非偷非抢,女真人如何胆大妄为,前来兴师问罪,不知是何道理?”
子午一看明红饶有兴趣,也豁然开朗,不再愁眉不展,就喜笑颜开起来:“是何道理?我看没什么道理。所谓道理,乃强者所言。正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道理皆是王道!谁是王,谁就是道,谁就有道。谁是寇,谁就是贼,谁就无道。江南方腊,梁山宋江,皆是如此。至于后世如何评说,那就难说的很了。毕竟再过一百年,不知天下又当如何。这后人读史,无非三样,官方修的正史,个人写的野史,还有坊间传得故事,至于该相信哪一个,恐怕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了。我以为正史都是粗枝大叶,歌功颂德。野史大多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民间故事便是光怪陆离,匪夷所思。无论真相如何,不变的只有一条,那就是人性和人心。”
明红素知方腊、宋江之事,听了子午这一番话,一瞬间神情恍惚,想起许多,心中佩服不已,随即叹道:“可不是!如若不是‘花石纲’,官逼民反,哪里来的江湖英雄,绿林好汉。在官府眼里,他们皆是草寇,可有些寻常百姓看来就是好汉,就是英雄。这乱臣贼子,一日不除,江山社稷一日不风清月朗,好汉就不绝,英雄就不断。为国为民者实乃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后人当敬仰而祭奠。比如范仲淹。那句话,当千秋万代,永不过时。”说话间吟诵道: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子午听了这话,憋着不笑,明红好似教书先生一般。看着窗外,人来人往,一个个穿着棉衣搓着手,子午就端起热茶,喝了一口,笑道:“不知江南如何,东京这春寒料峭,还是凉飕飕。”
明红道:“哪里是凉飕飕,分明是寒气袭人。这女真人一来,人心惶惶,更是寒气袭人。”
子午笑道:“女真人好似不怕冷。”
明红略带讥讽之气,冷笑道:“女真人自己就很冷,哪里怕冷。他们打得契丹人抱头鼠窜,大势已去,又惦记着东京的金银财宝,自然热血沸腾,哪里会感到冷。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就快马加鞭,到东京看‘春色’来了。”
子午也感同身受,略带嘲笑之气,喃喃道:“东京的确‘春色满园’也春意盎然,可中原人一个个文质彬彬,羞羞答答,慢条斯文。不似女真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粗鲁狂傲。糟蹋了东京的‘春意阑珊’可就是大大的罪过了。”
明红笑道:“不错,女真人的罪莫大焉,我们就不说了,免得坏了我们的兴致。”
子午想起在幽州城见到女真人的情形,就对明红笑道。“我们偷偷摸摸还去了燕山府幽州城。”
明红眉毛一挑,大惊失色,一脸难以置信,笑道:“听说燕山府幽州城已被女真人占了,你们去冒险,岂不白白送死?你们好大胆子。如何偷偷摸摸,怎么回事,快快说来。我看定是吹牛,梦里去过罢了。”
子午娓娓道来,心里却寻思:“不必隐瞒什么,毕竟对明红要推心置腹,尽管女真人很可恶,可事实上女真人就是比中原人身材高大,威风凛凛,毕竟他们吃鹿肉,喝鹿血,还有高丽参。”想到此处,笑道:“我们偷偷摸摸,扮作西夏使节去幽州城外金国郎主完颜吴乞买的大帐,见了许多女真人。他们的确非同一般,一个个魁梧粗壮,身经百战。威风凛凛,气吞山河。”
明红心下不以为然,笑道:“女真人有那样厉害,不会吧。我倒听几个官爷说,女真人个头不高,瘦瘦弱弱,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听说姚平仲将军还偷袭了女真人,不知道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