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向张明远,张明远道:“令德帝姬如若一言不发,我和谁去对答?”令德帝姬道:“你小子居然还不放过老身,好,你且说,老身对答。”
张明远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您老可不许反悔。”
令德帝姬朝张明远瞅了一眼,笑道:“你这小子,居然不放心,好,老身出上句,你对答好了。”随即起身,拄着龙头拐杖,原地走了一圈,转过头,环顾四周,笑道:“诸位且听好了,老身献丑,还望不要见怪。”应声道:
皇城脚下天子路。
众人听了,诧异万分,没想到,令德帝姬虽说上了年纪,却还念念不忘皇亲国戚的身份,这作诗居然还是念兹在兹赵宋王朝,不觉都佩服不已。
宋徽宗道:“您老人家这气魄真大,朕愧不敢当。”刘贵妃道:“皇上日理万机,辛苦万分,气魄自然大,乃是为大宋黎民百姓日夜操劳。”
费无极道:“明远要对诗了。”令德帝姬道:“老身拭目以待。”
宋徽宗道:“明远,且看你如何对答?”李长安道:“明远,但说无妨。”张明远道:“好,既然如此,我就献丑了。”应声道:
红墙绿瓦定乾坤。
宋徽宗大喜过望,赞叹道:“果然,妙不可言。这偌大的东京城,偌大的皇宫大殿,皆是红墙绿瓦。明远此句,妙不可言。”刘贵妃道:“可见张明远乃是陛下的知己。”
李长安道:“将明远和无极引荐给陛下,绝非老夫私心,老夫也没曾料想,在国子监,听闻陛下寿诞日,才知道,原来明远也是如此。你们居然同年同月同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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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徽宗道:“朕早就派人四处打听过,故而确信无疑。在朕出生之时,全国各地有多少婴儿,那可都是登记造册。朕对京兆府长安城仰慕已久,只是多年以来,无缘去走一遭。如若不是祭奠列祖列宗,恐怕洛阳也很难走一遭。”众人听了,皆不敢相信。
刘贵妃道:“令德帝姬如今,来去自如,其实宫里不如宫外自在。”令德帝姬笑道:“不错,老身小时候在宫里住,咱大宋皇宫大殿比起汉唐,实在寒酸极了。说句不好听的,还不如郡王府。破破烂烂的殿宇,住着也不痛快。”
宋徽宗道:“延福宫在修建,艮岳也提上日程,再过几年,令德帝姬再进宫,便可大饱眼福。”
李长安道:“大宋列祖列宗都勤俭立国,不曾大兴土木,劳民伤财。陛下可要三思才是。”宋徽宗笑道:“蔡太师所言极是,人生在世,岁月几何?不可苦了自己,朕登基大宝快二十年了。住着寒酸的地方,成何体统?那些员外,在东京城外朱仙镇购置田产,豪宅可是不得了。朕为何不能修建延福宫?不必多言,朕心里有数。只在宫内重修,又不占用民宅,也不拆城墙,毁坏街道,先生还要体谅朕的良苦用心才是。”此言一出,众人默然不语。
刘贵妃道:“太平先生也是替陛下担忧,毕竟黄河泛滥成灾,难民颇多。我等在东京城皇宫大殿,还要体恤民情才是,还望陛下明鉴。”
宋徽宗笑道:“朕都忍了十多年了,向太后时候,朕忍着。向太后走了,还要忍着。如今朕快不惑之年了,还要忍到何时何地?黎民百姓还要朕怎地?西夏被我征服,不敢造次。辽国如今被女真人搞的鸡犬不宁,也不会轻举妄动。如今既无内忧,又无外患。还要朕忍辱负重,岂有此理?朕别无他求,只是爱好琴棋书画,奇花异草,亭台楼阁,仅此而已。”众人愣了愣,无言以对。
令德帝姬道:“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必胡思乱想。我看皇宫大殿该重修一番,老身小时候见观稼殿破破烂烂,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依然如故。那小宦官,变成老宦官,都出宫归乡,可皇宫大殿依然如故,纹丝不动。实乃铁打的观稼殿,流水的宦官人。”听了这话,刘贵妃破涕一笑。
张明远喝了口茶,笑道:“我看,东京城没多大变化,宣德楼没多大变化,反而迎来送往不少朝廷命官。”
费无极道:“那范仲淹、欧阳修、王安石、司马光、苏东坡,恐怕都目不转睛,盯着宣德楼发过呆。”
李长安道:“老夫小时候也跟随师父来过东京,那还是天圣六年。在京兆府听说党项人李元昊被立为党项西平王的继承人。还听说范仲淹大人修建了堤坝,抵御海水祸患。还有一件事,令人伤心难过,便是种家军的种谔撒手人寰。”张明远和费无极心知肚明,此乃干爹种师道的叔父,顿时也嘘唏不已。
令德帝姬见众人都一脸不悦,便打圆场道:“看看你们,都说中秋佳节,合家团圆,当眉开眼笑。说着说着,一个个就愁眉苦脸,如何是好?老身上了年纪,可人老心不老,最爱个笑话。听别人说也好,自己去说也罢,就图个乐子。人生在世,岁月不居。出生就哇哇大哭,离世也哇哇大哭。既然如此,只要有一口气,何不开怀大笑?笑比哭好,老身爱笑,故而活这么多年,还这一把年纪。很硬朗,牙口好,能吃能喝能睡,没什么烦恼,岂不羡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