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夜倒是满不在乎,看着西夏群臣叹道:“有汗血宝马固然是好,充其量不过匹夫之勇。我大宋的确驴很多,也是驴的‘国度’。”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西夏群臣一听顿时更是大笑不止,四个宋使也是大失所望,恼羞成怒,多有不解,一个个瞪着张叔夜,更有气急败坏之人气喘吁吁。
张明远也疑惑开来,费无极更是模棱两可。种浩、种溪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张叔夜接着不紧不慢忙道:“你们可知驴字怎么写法?”
众人不解,乾顺疑惑开来。张明远蹙眉发愣,费无极眨了眨眼睛。种浩疑惑万分,种溪一脸狐疑。
“一个马,一个户。看来我大宋家家户户都有马,这位将军只是没有说明白而已,我大宋便是家家户户都有马的国度了。”张叔夜一语落地,西夏人无言以对,个个没有喜色。张明远四人听了这话顿时喜笑颜开,宋使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都佩服张叔夜如此妙语连珠。
高个宋使道:“驴这牲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又不贪吃草料,驮运物资千里迢迢。”使个眼色给肥胖宋使。
肥胖宋使叹道:“不像马匹,尤其汗血宝马,水草丰美才可以令它满意,挑三拣四,浪费多少草料。”又看向矮个宋使。
矮个宋使道:“跑的快是快,不过耐力不行,贪生怕死才逃之夭夭。”瞥了一眼消瘦宋使。
消瘦宋使道:“西夏没毛驴真可惜,那道家有张果老倒骑驴的故事。你们党项人孤陋寡闻,又怪的了谁呢?”
一语落地,西夏人面无人色。张明远、费无极也乐此不彼。种浩、种溪更是喜笑颜开。
张叔夜接着叹道:“大宋既不缺马也不少驴,既可以养马又可以养驴,因此既可以驾驭马又可以驯服驴。中原大地,天朝上国,天下归心。天下都可以驾驭,何况驴马乎?”
西夏党项人沉默不语,有人垂头丧气,有人不以为然,有人脸色煞白,有人直眉怒目,四个宋使顿时喜笑颜开,乐此不彼。张明远神情肃穆,费无极欣慰之至,种浩喜上眉梢,种溪捂嘴暗笑。
西夏礼官焦彦坚顿时火冒三丈,气急败坏道:“胆大包天,气煞我也。”李良辅吹胡子瞪眼大喝一声:“有恃无恐,如此了得。不怕手起刀落,在劫难逃么?宋朝来我兴庆府的使节,有不少被我大夏国砍头,你们不怕么?”一瞬间,剑拔弩张,萧杀万分。
“好啦,休得多言!尔等且先退下,寡人自有主见。”乾顺心中虽有不悦,不过也有大气度,只是并不在意。李良辅、西夏礼官焦彦坚等人不再作声,都回到西夏众臣队列中去了。李乾顺叹了口气,看向张叔夜。张叔夜也看向乾顺。二人便对视开来。
王宫中间大道之上,铺一花色地毯,显得庄重大方,但此时此刻似乎又多了几分威严与凝重,张叔夜、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和宋使一干九人站在那里,就显得有些孤立无援了。此时,肥胖宋使还想说些什么,张叔夜使了个眼色予以了制止。张明远与费无极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种浩、种溪也东张西望,不免胡思乱想。
片刻,张明远看时,只见,乾顺坐在宝座之上,两手分别扶着两边的扶手,右边的手指弹了弹,神采奕奕道:“诸位不要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嘛,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既来议和,我们就以和为贵,就按张使节所言,尔等回去也好复命,那么远道而来,既然至此,不如再多待些日子吧!有些事寡人还想请教张大人,不知意下如何?”此语一出西夏大臣尽皆疑惑不解,议论纷纷开来。
一个白衣胖子道:“陛下,议和乃是缓兵之计,宋朝恐怕还有大动作。”
“陛下,不可如此。”一个黑衣矮个急匆匆地叫道。
一个浓眉大眼的棕色皮革铠甲小将军喝道:“陛下,宋朝诡计多端,不如打一仗再说。”伸手一指,横眉怒目,瞪了一眼张叔夜等人。
“陛下,如今横山定要拿下,否则后患无穷。”一个蓝衣大胡子威风凛凛,拍了拍胸膛,掷地有声道。
一个大高个红衣小子昂首挺胸,叫道:“拿下平夏城,直逼京兆府长安城,然后进发洛阳、东京。”说话间挥一挥手,好似指挥千军万马。
小主,
“让赵佶来我大夏国给夏王倒酒喝。”一个白胡子老头捋了捋胡须,笑道。
一个身强体壮的中年男子冷笑道:“让赵佶来兴庆府贺兰山下看管牧场去。”
“让赵佶到西平府黄河岸边撒网去。”一个满脸横肉络腮胡子的糙汉子吼道。
一个绿衣秃头男子,厉声厉气道:“让赵佶去黑水城的大漠里养骆驼去。”
张叔夜摇头之际,觉之着实可笑。张明远也觉得西夏有些痴心妄想。费无极也觉得实乃异想天开。种浩轻轻哼了一声,种溪瞪了一眼这些西夏人。宋使一个个吹胡子瞪眼,暴跳如雷,但碍于党项人一个个横眉怒目,也不好针锋相对,只能叹了口气,气喘吁吁。
“好了,不必再议,寡人心意已决,无需多言。”乾顺掷地有声。西夏群臣也只好不再言语,一个个静了下来。矮个宋使和肥胖宋使被唬的脸色煞白开来,战战兢兢不知所措。消瘦宋使面露难色,高个宋使手中的折扇竟也掉落在了地上。
乾顺抬头看向那高个宋使,又望着地上的折扇。随即离开宝座,缓缓步行走下台基,走到高个宋使跟前居然弯腰慢慢的捡起折扇,直起身来在手中嗖的一晃,折扇大开。看了看上面的字,大声念道:“天下太平!”言毕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乾顺把折扇交给高个宋使,高个宋使拿着折扇还在哪里目瞪口呆之际,乾顺已经回到宝座上去了。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也恍然如梦,如此近距离看乾顺,这人确实一表人才,气度不凡。种溪方才更是仔细打量了一番,对乾顺容貌便了然于胸了,果然一表人才,容貌甚伟。
张叔夜寻思,这西夏群臣胡说八道了这么许多,拍板之人还不是乾顺。如若继续下去,岂不自讨没趣,耽误大事不说,也容易陷入被动僵局。即刻不使出浑身解数,更待何时?故而本官就不必吞吞吐吐,藏着掖着了,何不放出大招,用这最后克敌制胜的法宝,让党项人甘拜下风,俯首称臣。想到此处,马上笑道:“此番出使,御赐大宋天朝贡品,不过是小事,以表我大宋重归于好之诚意而已。我大宋皇上有好生之德,也体恤西夏,愿摒弃前嫌,刀枪入库,罢兵言和。为此我大宋特归还崇宁以来所占西夏边界土地。望西夏安抚边民,造福百姓,以为两国友好之事。两国友好,化干戈为玉帛,此乃天下大势,亦为黎民百姓之福。还望夏王熟思,还望夏王恩准!”瞅了一眼乾顺,乾顺眨了眨眼睛。
张明远心中一怔,没曾料想,张叔夜大人果然带来皇上的大手笔,想必西夏此刻绝对就抵挡不了此等诱惑了,心下暗喜。
费无极也是颇为震动,原来张叔夜大人早有主意,看来此番出使西夏,“志在必得”四个字算是恰到好处,当仁不让了。
种浩寻思:“原来皇上派张大人出使西夏,是来给西夏归还国土的,气煞我也,我种家军多少年来好不容易夺得的地盘,便被皇上送还西夏,那将士的血便白流了。如若爹爹和叔父得知,岂不气晕过去。如若列祖列宗知道了,岂不气得要活过来。”想到这里,咬咬牙,心如刀割。
种溪寻思:“大宋为何如此?莫非害怕辽国天祚帝发威,便归还早已夺得的土地给西夏。大宋为何大获全胜还要割地赔款,还要来安抚西夏。我大宋太也窝囊透顶,气煞我也。这好比哥哥打了弟弟屁股,哥哥还要回头安慰弟弟。这哥哥是何苦呢?岂不自讨没趣,自寻烦恼。”低下头,眨了眨眼睛,蹙眉之际,闷闷不乐。
张明远暗中观察,仔细看时,只见,西夏群臣颇为震动,一个个顿时喜出望外。一时间交头接耳,并不相信,满脸疑惑,一目了然。乾顺不动声色,西夏礼官焦彦坚不敢多嘴。乾顺给李良辅使了一个眼色。
李良辅狐疑道:“这是宋朝皇上亲口许诺?张大人所言当真?怕不是在开玩笑?童贯统领大军,来势汹汹。蔡京又夸下海口,要攻占兴庆府。如何此番前来要议和,还如此兴师动众,居然派大名鼎鼎的张叔夜前来,不敢想象。如若不是童贯糊涂,蔡京糊涂,就是本将军听错了不成?”随即用手指头轻轻掏了掏耳朵。
张明远暗笑,果然西夏不大相信。费无极也是感慨万千,毕竟两国为了争夺横山、平夏城、统安城、镇戎军,大动干戈了许多时日,一时间要议和,自然难以置信。种浩、种溪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张叔夜道:“作为使节,代表大宋朝廷,也代表大宋天子,一言一行自当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掷地有声,信义素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可信口开河,岂不令天下人耻笑?”一语落地,西夏礼官焦彦坚顿时喜笑颜开,西夏群臣也乐此不彼,喜乐无比。
乾顺寻思,虽说,辽国天祚帝施压让宋徽宗暂且罢兵言和,可我大夏与宋朝实力悬殊,不可自以为是,既然宋徽宗给了台阶,就不必强作镇定了,毕竟童贯西军如今势大,又掌控横山,于我不利。不可逞强好胜,以免自取其祸。想到这里,就忙道:“果然如此,寡人当高兴才是。可我大夏与宋朝大动干戈许多时日,今日才罢兵言和,岂不令人深思。寡人也不想刀兵相见,但愿夏宋两国世代友好。没曾料想,你宋朝皇上也有大手笔,会心甘情愿归还我大夏边地。既然宋朝皇上有大手笔,寡人就有大气魄。此番议和,寡人恩准!诸位前来,足见宋朝诚意十足,我大夏国当以礼相待。”张叔夜眉开眼笑,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与四个宋使也颇为欣喜,一时间喜上眉梢,放下心来。
小主,
乾顺大手一挥,喜笑颜开之际,道:“宋使们一路劳顿,到馆驿歇息去吧!改日寡人将设宴款待,为尔等接风洗尘。我大夏国自当以礼相待。”说话间环顾四周,但见西夏群臣皆惟命是从。“陛下,果真议和?”
李良辅又欲再言,但乾顺使个眼色,他便不再作声。乾顺治国治军甚为严整,手下诸将,个个骁勇善战,几位谋臣,纷纷建言献策。君臣之间,合力一心。将士之内,无不威猛。难怪西夏国力日益增强,军队势力逐渐强大起来。如今与宋辽鼎足而立,可谓不可一世。
张叔夜笑道:“夏王果然英明神武,气度不凡,如今三足鼎立,但愿天下太平,黎民百姓安居乐业,不再受战乱之苦,才是大大的福气。此番出使西夏,一路所见所闻,今非昔比。想必夏王爱民如子,又奖励农耕,怪不得一入西夏,便是如沐春风,路过灵州西平府,春意盎然。抵达兴庆府也是春风和煦,令人如醉如痴。”随即拱手见礼。
“好!张使节是个豪爽的聪明人,真是快人快语,寡人佩服,佩服不已!你如此心忧天下,想必天下人也会对你刮目相看,歌功颂德。就不必夸赞我大夏国了。你宋朝天子既然有议和之心,寡人自然心照不宣,也有此意。如此不谋而合,实乃天意。尔等出使我大夏国,寡人当以礼相待,让诸位不虚此行。”乾顺言罢,张叔夜捋了捋胡须,笑而不语。西夏群臣高呼道:“夏宋议和,大功告成,我等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我主千秋万岁,如日中天。”言毕,众皆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