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嗤!”
漫天魔气忽从无名之地喷涌而出,染黑了所有。
梅子雨成了黑色,第二世界山水图卷成了黑色。
就连飞云凭和正在蓄力的归一极剑,都成了黑色。
“这,怎么回事?”风中醉目瞪口呆,一天震惊了不下几十回。
周遭的古剑修,传道镜前的观战者,同样不晓得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还打得好好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成这样了?
受爷也没怎么反抗啊!
他就很正常地甩了一式大银神之怒,再接了一剑第二世界……
难不成说,受爷的第二世界,一剑干废了谷老的梅子雨天解+第二世界+飞云凭+归一极剑?
——荒谬!
“有点熟悉……”独独梅巳人一人皱着眉,合着纸扇拄着下巴,望着那汹涌的魔气陷入沉思。
“嘶……”他又吸了一口气,依旧没能记起来这走火入魔之气,熟悉在哪。
轰!
战局之中剧烈一震。
属于谷老的第二世界,完全崩溃了开来。
梅子雨天解跟着中断,归一极剑也不止碎了,甚至磅礴能量还反噬了其主。
高空之中,很快飞速坠下来一道被黑色魔气包裹着的身影,面目完全痴怔,眼角还有泪花在,只不住地在喃喃什么。
他“嘭”地砸到了地面上去,砸出了大量烟尘。
若不是还有飞云凭的被动护着,怕是这一摔,能给这一把老骨灰年纪了的脆皮古剑修摔断腿。
“这?谷老突然走火入魔,从天解状态中被打出来了?”风中醉不可思议地惊呼着,“受爷做了什么?”
没有人知晓在方才受爷的第二世界中发生了什么,甚至也无人敢去想只那一瞬的第二世界,能发生些什么,令得求道之心如此坚定的谷老不攻自破。
是的,就是不攻自破!
看上去,受爷的大银神之怒都没怎么起作用,谷老三境合一的归一极剑就碎了。
那失败只可能是这么一个原因……
谷老自己身上,发生了严重的问题!
受爷找到了这个问题,在伤口上狠狠撒了一把盐——他最擅长干这种事!
风中醉赶忙将传道镜对准了谷老,想看看他能否从走火入魔之态中走出来,继续战斗。
毕竟,距离他跟受爷说的三剑,如今只过去了两剑……
可放大后的传道镜,只能传来这般魔怔般的、磕磕巴巴的自喃声:
“真意,有真意……”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那披散的头发,那老态龙钟的模样,那呆滞中有着自我怀疑的目光,和战前意气风发的那位“第一剑仙”,判若两人!
传道镜的观战者看得那叫一个头皮发麻,心思转动间,已跟着风中醉的想法,看到了画面移动后被放大的另一个人——受爷!
受爷目光复杂,望着身前那老头,神情带着几分悲悯,黯然叹息。
所有人思绪又疯狂了。
“果然,就是他搞的鬼,跟受爷打,输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像这种老头,最容易给他搞崩溃,搞疯魔,受爷专搞人心态的!”
“所以,发生了什么,明明方才谷老还占据上风……”
对于谷老的结局,徐小受倒是有几分提前预测。
首先谷雨本就不是个好争之人,他的道在山水,在田园,不在战场之上。
可为了更进一步,他又抛却了过往隐居生活,到了圣寰殿去寻求半圣位格。
但真正的道哪里是藏在半圣位格中的啊?
就算他得到了半圣位格,背离了初衷,其道真可能走至封圣吗?
可以说,从谷雨决定登上桂折圣山的那时开始,他的路就出现了错误。
但不出发,深耕于田园之中,又再看不见半分希望,只能选择出发。
——这太矛盾了!
立足于如此自相矛盾时刻的一个人,他的道心本就是无比脆弱的。
自然,徐小受的一剑第二世界,甚至都还没开始发力,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他最后借来拱火的那一首诗,其实也算是给了谷雨分岔路口的又一个选择:
要么放弃寻找真意,回到原本的路上,继续耕耘,日后兴许还能有所突破。
要么把握住我给你、你此刻也悟得了的真意,堪破迷惘,立地成圣。
不就是半圣位格嘛?徐小受真给得起!
可从谷雨的结局来看,他两者都没有选择,他再度迷惘了。
得以预见!
不是谁都是魁雷汉、八尊谙,对向道之心那般明确,那般坚定的。
谷雨要真能在那一刻把握住属于另一个世界陶圣的意境,那他大概率也不会在此前陷入纠结,最后搞得自相矛盾了。
天赋决定上限。
性格决定成败。
只能说,命该如此。
而这,或许才是大部份人的一生……
徐小受目光从周遭同样面露怜悯的各大古剑修身上收回,落到走火入魔的谷老脸上。
他倒是没有下死手的打算,甚至还将心剑术一张,目下皆魔便隔空吞纳了谷老一身的魔气。
再反向镇压、强行冷静了这个老头一手后,陷入魔怔的谷老终于找回了一灵台处一缕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