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草!
徐小受感觉自己接下来得有好长一段时间睡不着觉了。
他本觉自己和空气斗智斗勇的操作已是极为离大谱了,这得是谨小慎微到稍显变态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举动。
可他却不曾想,哪怕是这般看似毫不着调的自我验证,真给他验出来了些什么。
「有人,正在盯着我!「
夜枭?
九成九,就是夜枭!
剩下的只可能是空余恨不,绝对不是空余恨!
徐小受几乎笃定了,这就是他在逃离不赦厅的通道后,所没能等到的那个危险的女人,而非空余恨。
因为一路走来,徐小受从不曾遇见过这般离谱之人,连盯个人都半点杀机都无。
哪怕是宇灵滴盯人,八尊谙盯人,苟无月、饶妖妖盯人,最起码会给个「关注」,令得信息栏稍稍提醒一下。
可这位暗部首座盯人
她甚至没有在盯,如跗骨之蛆,形影相随!
若不是自己这一手洗脸直接洗掉了五官吓到了她,稍稍引起了她的关注,徐小受这会儿已经要原形毕露,还身成本尊开始浪了。
真正的杀手,在匕首未曾送入目标脖颈之中前,永远不会泄露半分杀机。
成熟的猎人,在猎物尚未闭目咽气之际,也绝不会相信任何看似可以加速狩猎行动的机会。
夜枭,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人!
徐小受不敢相信,自己在这里装了这么久的虚弱但凡换成是饶妖妖来,早一剑斩出了,哪里会有人还能忍得住不心动?
可夜枭能!
她忍耐力竟如此之高,连方才给出的各种破绽、机会都不抓,就按她自己的狩猎节奏来,永远无声在盯着。
「是因为我在不赦厅的那番言语?」
徐小受心惊,他自觉在不赦厅展露的智计也就不过尔尔,夜枭何以如此高看陈潭一角?
然无论如何,最危险猎人的这个称号,徐小受给夜枭安排上了。
他发现自己对这么一个太虚产生的畏惧,甚至要高过了面对半圣姜布衣,面对寒爷、饶妖妖时的。
「咔咔!」
心头思绪纷呈间,徐小受对着铜镜,用手在脸上快速的捏着,骨骼咔咔作响,皮肉不断变化。
看到信息栏的提示后,他也就僵硬了那么一瞬,这已经用思考捏谁的表现掩饰过去了。
相信那一瞬夜枭的「骇视」,意味着她也被吓到了,一时失神间,应该是看不出自己的掩饰之举。
不管如何,徐小受按照陈潭的想法,快速给自己捏出了一个玉面书生的脸。
这张脸十分清秀,白皙光润,看着就很手无缚鸡之力,然眸灿含星,气质脱俗,又能给人一种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之感。
只不过,在罪一殿里,想来多数人看重武力而非学识。
徐小受捏的这张脸,较之于此间之地的众人,应该说十分平凡。
然而.……
这是空余恨的脸!
捏完脸,放下铜镜,徐小受并没有掏出时祖影杖,他只是不留痕迹再瞅了一眼信息栏。
没有反应。
「所以夜枭没见过空余恨?」
「嗯,也有可能她见过,她认识这张脸,但她在方才可能会暴露自己的「骇视,之后,已不敢再有反应」
「不!绝对不!但凡见过空余恨,没有人能在看到我的这张脸后还能保持平静,这应该比没有五官的无面人更加惊悚!」
徐小受心头思绪一转,很快明悟了夜枭定然不认识空余恨。
否则,十尊座中最神秘的,掌握了时空间属性的家伙的脸,在一个南域邪修的身上出现了,这如何不惊悚?
别说夜枭了,道穹苍来,肯定也忍不住要「惊疑」一波!
罪一殿的迷宫之内,雾霭依旧,昏沉无光。
远方时不时响起大爆炸,偶尔有战斗的余波轰破了迷宫的围墙,将一切冻结,后又被剑意撕碎,但似乎都影响不到这里。
圣劫,已经很遥远了,战场去到了不知道何方。
陈潭似乎很喜欢自己新捏的这张脸。
搞定一切后,他双手拍了拍脸颊,又捏了捏两腮的肉,往两边一拉,松手弹了回来。
「很好,接下来,在下就叫‘陈如也,。」
陈如也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自言自语着,仰头望了一眼天,便随意择了一个方向开始狂奔。
时间就是生命。
眼下的自救之法只有两条。
一,在找到罪一殿正殿的前提下,找到自己人,如已人先生、笑崆峒。二,在以上前提不变的情况下,遇到的只要不是自己人,那就借助外力转移夜枭的注意,比如偶遇的人是徐小受。
徐小受,夜枭毕生之敌也!
夜枭知道,陈如也亦知道,徐小受可以是任何人,因为他有模仿者。这第二个方法要成无比艰难,但陈如也晓得,他要想让某个无辜的幸运儿成为徐小受,并非没有办法。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徐小受的,只有陈如也!
至于幸运儿是谁…
谁管这呢?
咻咻咻!
金色的剑光在昏暗的迷宫内闪逝。
腐朽凋零的虚空侍化作碎肉砸落在地,最后嗤一声成了灰黑的气流,汇入了橙色的衣袍之中。
「天人前辈,果然还是得靠您出手,单单晚辈一人,真是不敌这虚空侍啊。」
浑身染血,剑袍破烂,连脸上的糊满了斑斑血迹,难以瞧清真容来的顾青二收剑伫立,转身对身后的橙袍面具人恭敬说道。
顾青二背负剑轮剑轮上插着八柄灵剑。
他将手中的名剑绝色妖姬也插回剑轮的居中位置,这才盘膝坐下,想要开始调息。
「前辈,我得休息一下了。」
「这罪一殿的绝地属性您不惧,但对我来说有点太强了我感觉生命力流失很快,已经快要坚持不住。」
顾青二说着,将肩上的杂草捡起扔掉,有些难以忍受从自己身体上发出的溃臭,想要闭目。
他本来乌黑的头发此时已经变成了苍白,斑斑血迹中可见印堂发黑,浑身死气沉沉,想来命不久矣。
天人五衰从远处走了过来,平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