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姐妹神色淡淡的,谁也不说话。
招娣进屋以后就把炕上哭的声嘶力竭的弟弟抱起来哄了哄,来娣则是掏了掏口袋,摸出几张毛票子递给大姐,叫她收好,然后就进屋里去了。
失望吗?或许吧。
原生家庭给予她们的痛苦就像钝刀子割肉,又像反复揭开的一道始终无法愈合的伤疤。
总在不经意间提醒她们,她们的出生并不被期待;她们的价值并没有人认可。
为人在世,似乎总有不如意的,可男孩子们尚且有家做为避风港,女孩儿们呢?到底要多努力才能算努力?
难道就要这样麻木的长大,直到适龄婚配的年纪到另一个陌生的“家”里去继续做客吗?
看着自己从小住到大的院子,招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对这片土地失去了归属感。
怀里的弟弟受到姐姐的安抚,很快又睡了过去。
招娣低头看着弟弟尚且稚嫩没有长开的脸,不禁在想,哪怕她已经获得了受教育的机会,参加高考,有可能到更广阔的天地去,也逃不开结婚生育,依靠儿子的命运吗?
那她和千千万在这片土地上苦苦挣扎着不能逃脱命运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她读的那些书,学的那些道理,真的能救她,救来娣吗?
什么时候她们才能不是赔钱货,而是作为这个家的主人,心安理得的在这个家里生活?
或许是时候该反抗了,不是对父母的反抗,是对命运的反抗。
院子里的矛盾还在不断升级,听着似乎挺惨烈的,不过无论是招娣还是来娣都已歇了要参与进去的心思。
终于,从灵魂上两姐妹和这个家彻底割裂开了。
也许如她们一般的招娣们在生产队里都过的是同样的生活,也许在很多人看来平平无奇的一天,她们也同样计划过一场逃亡吧。
“来娣,大姐带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