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搞定了团练招募的冯天养本以为自己能轻松一些,没想到新兵刚刚入营的第二天就出了大乱子。
临时充当教官的第一批衙兵们仅有三十人,对统筹一千多团练士兵训练事宜完全没有头绪!
仅仅是第一天,就爆发了十几起因排队打饭和洗澡而引发的械斗!
冯天养无奈之下来不及等待第二批衙兵训练结束,就派人将阿方索和他们召唤了过来。
“阿方索,现在是展现你能力的时候了,我把全部的训练权力都交给你,六十天后,我需要见到一千八百名初步完成训练的士兵,其中还要有两百名班排连级军官,我的要求说完,你可以提条件了。”
冯天养干净利落的和阿方索讲明要求,然后静静等待对方开口。
“两百块银元,每个月。”
阿方索闻言一耸肩,开了个相当高的价格。
“可以,如果你能如期达成目标,我还会给你一些惊喜的报酬,训练效果越好,惊喜也就越大。”
“亲爱的雇主先生,我愿你每天为你工作二十个小时!”
看着训练迈上正轨,冯天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到正在建设的码头、船厂查看了一番,颇为满意的离开后又来到了开凿支流的工地视察进度,眉头不禁深深皱起。
进度自是不慢,甚至比原计划的还要快一些。
毕竟冯天养借为朝廷筹办船厂一事将周家拿下还不到一月,余威仍在,谁也不敢在此工程上给冯天养找不痛快。
那无异于觉得自己活够了,给自己找上吊绳。
因此各家士绅豪商对此工程格外上心,生怕自己进度落在后面给了冯天养借口,推动的十分卖力。
但也就是这个格外卖力,让冯天养来到现场的第一时间,便眉头紧皱!
目视所及之处,因劳累过度倒毙于工地现场的尸体便不下十个!
这还是每日将倒毙尸体及时收敛掩埋之后的现场!
冯天养看着那些倒毙的尸体,只感觉自己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却一时无法开口!
这些人大多数是士绅豪商家的佃农,而且相当一部分都是年老体弱之人!
为了在这粮食尚未收获的时候给家里省一口粮食,多赚那一钱银子,便这样顶着炎炎烈日终日劳作在工地上,丝毫不顾自己身体是否能够支撑。
甚至有人明知自己支撑不住快要死了,为了给家里赚一份烧埋银,又强撑着劳作,只为死在工地之上!
冯天养一直以来以坚强著称的心脏都有些承受不住,闭上眼睛不忍心看那装入薄皮棺材的一具具尸体!
片刻之后,将自己那无能无用的愤怒压制住的冯天养沙哑开口,让人将工程进度最快的段家商号主人段安贵喊了过来。
段安贵其实早就知道冯天养来了,但是一直没敢靠近,此刻听闻召唤,赶忙一路气喘吁吁的小跑着赶来,见冯天养面色阴沉,一脸的诚惶诚恐。
“段总商,劳烦你通知所有豪绅几件事情。”
冯天养闭上眼睛以自己内心的愤怒和痛苦,声音低沉开口。
“请县尊示下。”
“其一,工期延期十天,所有豪绅一律不得提前完工,施工期间所有劳工伙食标准照旧,不得苛减!”
“其二,现在所有劳工,一律不得辞退更换,今日下午户房派吏员来登记造册,每人每天发放多半钱银子薪水,由县衙支出,工程完工后现场发放!”
“其三,工程期间所有死亡人员,各家协助户房据实统计,烧埋银一律再添二两,其中一两为官府支出,由衙兵陪同到死亡人员家中发放!”
“其四,今日之后,凡有工段新死亡一人,所属工段的士绅商户罚银二百两!”
说完之后,冯天养感觉自己话中怒气有些过重,于是勉强打起精神,拍了拍面前神情惶恐又呆滞的段安贵肩膀,温和开口:
“段总商,以上四条标准提的确实有些仓促,执行起来也颇有难度,本县希望你能在士绅富商中做个表率。”
“鄙人....鄙人一定谨遵县尊教诲!”
从支流开凿工地离开,冯天养因情绪起伏过大,一时无心再去他处,回到县衙后堂歇息了一会,脑海之中仿佛有无数思绪在翻腾。
自责,羞愧,无奈,愤怒!
自己前几日刚用人民二字说服了黄胜,今日却见到了那一具具倒毙的尸首,冯天养只觉羞愧难当。
这件事也让冯天养重新认识到了自己作为一名上位者的责任。
办事情走一步看三步是最起码的。
想要办成一件事情,就要能够知道措施最终落地会变成什么样子,经过哪些波折,造成哪些后果。
如果不能思虑成熟,拍脑袋做决策,事情必定办砸不说,拿好心办坏事做遮掩也只是掩耳盗铃。
反思了足足半个时辰,冯天养勉强打起精神,处置完近些时日忙碌而积压的县衙文书,开始考虑一直没有进展的情报组织建设问题。
凭心而论,冯天养穿越前虽说工作经验丰富,但也只是个国企的海外项目负责人罢了。
虽说看的谍战特工电视电影不少,心里面对情报组织也有个大概预期目标,但如何建设并达到这个预期目标却实在是一窍不通。
前期构思了几个方案,但都是纸上谈兵,没有什么可操作性,冯天养此时思考半天,依旧是一无所获。
正苦恼时,去小泥岗送信的曾绾娘回到县衙,让冯天养顿时眼前一亮!
“绾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