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哥扫了眼四周黑漆漆一望无际的荒漠。西北方的地平线处像是伫立着一群陡峭的山峰,细看才能辨出某些尖峰其实是城堡,只是年月久了,巨石垒成的外墙几乎同石山渐融为一体。城堡与山峰之间盘旋的那些小黑点是什么?蝙蝠?秃鹫?应当比那大,不会是传说中的翼龙吧?
“小心点儿,”麦哥沉声嘱咐部下,“能弄到两株这趟就没白来,别贪心。”
衁殈花只在夜间开,白日看起来同四周的荒草一般无异,便是当地的荒人也无法辨别。夜间开出来的花如雪白的蜘蛛,鹅蛋大小,一旦触到人的肌肤,那八只细长的花瓣就会像章鱼一样紧扒在人身上吸血。白花最终变为饱胀鲜血的红花才会松开,趁这时候给重病之人一口吃下,能起死回生。要不怎么比黄金还贵呢?
片刻后,部下抱着只油漆桶回来。麦哥正要接过来查看,部下的身子一震,腰部朝前不自然地挺出,两只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麦哥一看这情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把夺过铁桶向后跃去,耳边枪声齐响,朝着部下的背部射击。部下筛糠一样抖着仰面倒下,落地后却忽然平躺着贴着地面飞速朝东北方移动。
麦哥知道那是乌管兽。能贴在人身上不落下的,应当是幼年乌管兽,然而其威力也足以要人的命。乌管兽也是荒原特有的,外形有些像乌龟,只是背上没有壳,扭动着几十条七鳃鳗那样的管子。管中有带毒和麻醉液的小牙,人被麻醉后就给背到乌管兽的背上到处跑,直到体内的血都被吸干。
先前的部下虽已被捉走,四周枪声和刀光依然没有停下,可见乌管兽不止一只。麦哥怀抱衁殈花,转身要朝卡车的方向跑,脚踝一紧被什么东西缠住。低头,见右侧匍匐着一只成年乌管兽,有一米来长,背上那些张着粉红小口的管子在朝他示威样地舞动。麦哥左臂环抱铁桶,右手抽出腰刀砍掉缠脚的那根,又有更多的扑上来,有些已经咬破他腿上的衣服和肌肤开始贪婪地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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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哥能坐上大佬的位子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腿上和腰部疼痛的位置越来越多,最后连成一片,大脑也因失血而晕眩起来。却凭着惊人的意志力不放弃,手起刀落砍断二十来条管子,心知笼罩他的红雾都是他自己的血。乌管兽终于意识到该放手止损了,松开他向后退去。
麦哥拖着麻木的双腿,虚脱地朝卡车的方向行去,身后的枪声和惨叫声已经比先前要稀疏得多,且没人追上来……再坚持一会儿,等进了卡车就好了。可惜两条腿的知觉已彻底消失,他摔倒在地,蓦地想起怀中死死抱着的油桶。本来是指着这发财的,可没了命要钱有啥用?麦哥从桶中掏出衁殈花贴到自己脖子上,让它吸附着自己体内残存不多的鲜血。待会儿他再将血花吃下就能完好如初了对吧?
可惜晚了。视野中出现了三个人头,一个干瘪的老妇,两根伸出唇外的虎牙有一根断了半截,眼睛像剥了皮的荔枝,望见他这只送上门的猎物才露出些许人气。一个中年男人,裂纹遍布的青白色皮肤如同被子弹打中后的防弹玻璃。还有个少妇,眉眼间倒有几分姿色。
“旺财辛苦了,明天给加鸡腿,”少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