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坏了肚子,拉稀去了,”小羽神色泰然地舔着手中的棒棒糖。
“是吗?”乘警叔叔面露疑惑,“可我刚看过这节车厢的厕所,里面没人。”
“他脑子有点儿问题,”小羽用手指敲了下自己的大脑门,“上厕所要去远的,说远的干净。刚才在站台,身边就是厕所,不去,非要去站台东头亮着灯的那间。叔叔你说,是不是很怪?”
乘警见小羽说得有板有眼,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撒谎时能如此泰然自若,也就没再追问,继续查探前方的乘客。
待乘警走远后,陌岩悄没声息地溜回来坐下。他知道自己额头上满是汗,呼吸也无法平稳。他向来是个镇定的人,即便同敌人决战到生死关头,那双静谧湖水般的双眸也不会如此刻这般散乱。
这次牵扯到的人太多了,真撞上了那可是“重大交通事故”。虽已化险为夷,若是给人知道他擅自扳动铁轨也会麻烦缠身。现在他极其后悔没把生病的真相告诉兮远等人,还非要带着两个小娃出行。不只是懊恼,还有委屈和悲哀。他一直以来都是六道众生的守护者,现在却站到了“人民的对立面”,成了罪该万死的危险分子……
“瞧这样子,还真是脑子有问题呢,”坐在对面的干瘦大妈说道。
******
回篦理县后,两个女孩晚上挤在吴老师宿舍里睡。陇艮查看了下陌岩的情况,说他也搞不清楚是中了什么邪祟,看样子厉害得很。作为得道者,陌岩的定力当然不会低,尚且如此表现。若换作凡人,此刻只怕已心智发狂而死。
“不过放心啦,”陇艮拍着他的肩膀说,“这次婚礼的来宾基本都是吴老师那边的人,我这边只请了一个——药师佛。世界上若还有一个人能看好你的病,那非他莫属。哦,也不是只有他一人,我还请他去大师姐那儿把小川接来。”
小川是燃灯转世,当年陌岩遇害的时候燃灯刚好赶到,为了保护陌岩被撕扯成碎片的“命魂”,带上他的魂投胎去了。小川比允佳大几个月,此刻虽然还不晓得自己是谁,但作为陇艮和陌岩的师父,理应来参加婚礼。
听陇艮这么一说,陌岩稍稍安心。另外,他一直担心无涧和智能人会混入前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中捣乱。陇艮毕竟是新郎,不好当众同客人大打出手。有药师佛这位前辈在,等于多一个坐镇的高手,这对随时可能神志失常的陌岩来说真是一大慰藉。
婚礼还有一个多星期。白天吴老师和陇艮忙这忙那,还得陌岩看着两个女孩。他怕自己又犯病,做了两根一米长的木棍,给小羽和允佳一人一根。
当然两个女孩大部分时间都在山里玩,陌岩的任务就是准备一日三餐。有时两个女孩在家的时候,能听到她俩偷偷讨论:“你看他像不像又犯病了的样子?”
这天,陌岩坐在院子里削土豆。皮削完后,忽然看这几个土豆不顺眼,拿起一只捏成土豆泥,又拿起一只捏成泥。等捏完一盆土豆泥,见小羽出现在面前,手中高举木棍。他闭上眼睛,缩起脖子,等着她这一棒当头打下。
半晌,不见动静。再睁眼时,小丫头早没影了。
还是下不去手呢……这件事让他美了好几天。
******
总算盼来了婚礼这日。清早小羽领着允佳来到自己原来的家,好些日子没来,都快认不出来了。院墙上是学校的女老师们帮忙点缀的灯笼、鲜花和红穗子。屋里焕然一新,家具瞅着高档大气,小羽的屋里还多了只比她本人还大的玩具熊作为礼物。
宾客们也一早院里院外地守着了。允佳认出当中的两个光头——大光头是药师佛,小光头是小川。药师佛圆圆的鼻头,脸上挂着自家招牌式的笑容,一向穿衣朴素的他,今天也换上了笔挺的衬衣长裤。小川就更不用说了,被兰姨芸姨等人打扮成马甲、西裤、皮鞋的新潮小公子哥。
然而作为伴郎的陌岩却一大早便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