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北条家不能冒着得罪所有关东名门的风险,再继续迫害里见家。
佐竹义重这个主意虽然阴损,但却是里见义尧现在最好的选择。
里见家使节的面色阴阳不定,佐竹义重却已经端茶送客。
“回去吧,告诉里见殿下。
叛乱是不可能叛乱的,没有人会跟着她发疯,里见家名想要留存,还要看她自己怎么做。”
里见家使节鞠躬告退,佐竹义重看着她萧瑟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嘴角上勾,透出一丝笑意。
佐竹义重相信,里见义尧一定会努力的用心的去死,用自己的生命演出一场精彩的谢幕。
里见义尧为人冷静,精于计算,对内仁政,对外武勇,以一己之力复兴家业,抗衡强大的北条家,是一位真正的强者。
强者不畏惧死亡,只担心自己死得没有价值。
里见义尧一定会给北条家一个大大的惊喜,为自己独立不屈对抗北条家的一生,画上圆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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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凛冽,今年的冬天似乎分外寒冷,窝在西上野箕轮城的真田信繁却过得很惬意。
居馆的内室中,四角点着火盆,真田信繁与海野利一对坐,面前案牍各有清酒几盏,腌制的梅子几颗,还放着一条小咸鱼。
酒是来自吉乃川的佳酿,梅子咸鱼是奢侈的下酒菜,一双好友喝酒聊天,耳边是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在温暖的环境中越发慵懒。
忽然,拉门被狠狠砸开,猿飞佐助带着刺骨寒风踏入房间,让暖洋洋的真田信繁一个激灵,骂道。
“快关上门!冷死我了!”
猿飞佐助拉上门,看着眼前惬意对饮的两人,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冻得没直觉的耳垂,觉得自己在这鬼天气来回奔波,简直是蠢透了。
真田信繁一把抓起桌上的清酒,塞在猿飞佐助手里,说道。
“喝点酒暖暖身,怎么匆匆忙忙跑过来了?”
猿飞佐助墩墩墩闷了大半盏清酒,清泉一般柔和的口感却带出食道火辣的灼热感,头脑隐隐一振,后劲十足,不禁叹道。
“好酒!”
真田信繁笑嘻嘻说道。
“当然是好酒,新潟的新米,吉乃川源头水,酿造清酒能差?”
猿飞佐助摇摇头。
真田众就是一群在山里啃石头的粗胚,除了不要命的打仗,也没有其他本事。
这一年,真田信繁听了三好清海的话,老老实实经营地盘,外面的风风雨雨就是冷眼旁观,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经过三好清海的经济开发,再加上真田信繁出了名的厚脸皮,四处哭穷拉生意,西上野真田众已是暴发户的代名词。
一般武家要么没门路,要么拉不下脸,真田众这副老娘为圣人流过血,立过功,老娘就是死要钱怎么了的嘴脸,还真是混的很不错。
一群山里的穷胚子暴发骤富,也玩不来什么茶艺和歌的高雅文化艺术,无非是酒要好,饭要够,吃饱穿暖最要紧。
猿飞佐助晃了晃酒盏,还有小半盏舍不得喝完,问道。
“很贵吧?”
真田信繁打了个酒嗝,豪气道。
“贵个屁,明年进山多挖几个松茸而已,敞开喝,别墨迹,你养鱼呢?”
猿飞佐助一手竖起大拇指,一手把桌上的梅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我就喜欢你这副暴发户的嘴脸,不虚伪不做作。”
一旁的海野利一面色一冷,插嘴道。
“你们有完没完,佐助,到底出了什么事?”
猿飞佐助一下子回过神来,兴奋的说道。
“真出大事了,里见义尧她死了!”
真田信繁一愣,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