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时悦马不停蹄从芮城赶到应城的时候,宋以宣坟上的新土已经泛白了。

头七刚到,王玉慈带着儿子来到宋以宣坟前,突然又见到女儿风尘仆仆从天而降,而且毫发无伤,顿时悲喜交加,忍不住把宋时悦抱在怀里痛哭起来。

这一场分离,叫她的心没有一日安宁的时候,不是忧心丈夫和儿子,就是挂念家中的女儿。

宋时悦比宋时砚更让她忧心。

男孩子,最不济就是吃点苦头,可女孩子家,一旦落入坏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可能遭受的种种委屈和伤害,她的心,比幽鳞蛊的蚕食还要痛上百倍。

如今,女儿平安归来,她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可丈夫却永远不能回来团聚了,这个家,再也不像以前一样了。

宋时悦见到了母亲和弟弟,红肿无神的眼睛盯着王玉慈的脸庞,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似的。

母亲苍老了许多,也瘦了许多,头上鬓角,都有了银丝。

时砚长高了,也瘦了,眼睛怯怯的,不像以前那样童稚天真。

好在他们都还活着,可父亲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一想到这儿,宋时悦嘴唇又颤抖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痴痴地跪在坟前,仿佛被抽离了魂魄,一路上都在红肿的眼睛,眼泪流了又流,到最后都快流不出来了。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十八岁这一年直面人生中最悲痛的事——生离死别。

父亲走了,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几个月的离别,她甚至有些记不清,最后一次相见时什么样的场景了。

只记得宋以宣走时笑着跟她保证,等得了休假的时间,一定回来好好陪陪她。

一直都信守承诺的人,最后却食言了。

宋以宽也在兄长坟前长跪不起,大哥走了,他该怎么跟年迈的母亲交代?

长兄如父,宋以宣做到了。

他自小就帮衬着母亲照顾着两个弟弟,背负家族责任,负重前行,最后又以身入局,为国家,屈身在原拜疆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