瑥羽瞧着画纸上的山川脉络,心里很难说是什么滋味。
他能料到公主的反应,一定是不同意的。
但公主会对小堂印象更深。
好的印象。
小堂是可信之人,万一自己以后出了意外……
他抬眸看着小堂,“去吧。公主身边侍卫多,应该会搜你的身。不要带可疑的物件。”
……
待小堂走了,远儿又回到桌旁磨墨。
他常年陪着郎君作画,郎君专心不专心,他一眼就能发现。
原本笔力雄健、肆意挥洒的笔触,逐渐变得迟疑滞涩。
墨色也不再是之前那般,酣畅淋漓地晕染出山川的豪迈气势。
而是浓稠地堆积在一起,像是积郁不散的阴霾。
远儿偷偷抬眸看向郎君,只见他紧蹙着眉头,目光紧锁在画卷上。
专注的神情里,是挥之不去的忧虑,全然没了作画伊始时的意气。
情况好的时候,郎君下笔如有神助,画中处处都会透着对一山一河的热爱。
可如今,整个图卷都弥漫着压抑,似乎郎君将满心的烦忧,都倾注在笔墨之间。
就像是郎君在却山寺等公主的信那几天,那般压抑。
“郎君,您是不是累了?”
瑥羽一怔,突然回过神来似的。
深吸一口气,将整个画面看了个全,蓦地笑了。
瑥羽玉面朱唇,是阳春白雪般的空灵美。
这一自嘲的笑容,越发衬得他神韵天成,连愁绪也是出尘的。
把毛笔搁下,“累了,歇吧。”
*
“已见风姿美,仍闻艺业勤。清秋上国路,白皙少年人。”
楚乐仪捧着一本诗集,念到这句,又在止不住的想瑥羽。
风姿美、艺业勤的白皙少年人,在窑口庄园过的好不好?
都怪皇兄棒打鸳鸯,生生让他们相隔更远了。
瑥羽临行回首那几次泪眼朦胧,至今想起,都让她的心一抽一抽的酸。
原本瑥羽安置在威武侯庄子上的时候,她也没那么心酸。
这叫什么事儿?
可悲,可叹。
人生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