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袁夫人身子不好,刚说了没两句话,袁夫人喉咙里又忍不住发出剧烈的嗬嗬声,接着是一阵急促的喘气,整个人好似痉挛般,剧烈的抽搐,却是说不出话来,周临渊眉头皱了皱,就冲身后的人招了招手,有个暗卫也不说话,行了礼身子消失在几个护卫身后,不多时再出现,手里已经端了一碗漆黑的汤药,得了周临渊示意,一整碗给袁夫人灌下去时,原本眼见着已经翻着白眼儿的袁夫人,又缓过了气来。
刚醒过神来的袁夫人目光还有一丝的呆滞,显然还没明白过来一般,等到目光渐渐有了焦距之后,她看清了周围所处的环境,并不是想像中的极乐世界无垢净土,而依旧是那简陋而带着无处不在血腥味儿的石造密室时,眼睛里一瞬间闪过一丝深刻入骨的绝望,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生机般,竟然微微笑了一下,有一种认命之后的无奈与木然:“妾身在江浙,咳,确实留有一条暗桩……”
“本宫想听的,不是这个。”周临渊冷淡的打断了袁夫人的话,见她又是一阵剧烈的喘气,眼里平静无波,没带着怜悯,也没带了愤怒,平静得如同一汪安宁的海洋,又好似酝酿着更大的风浪,他看着袁夫人好似失了心般,魂不守舍的啊模样,知道她是今日受激过大,此时已经隐隐在崩溃的边缘,周临渊却是丝毫没有要安抚袁夫人一下的心。
一来他是知道此人并非普通妇人,心志坚强,能在这儿撑如此长时间而不疯,除了他让人念经书给她听是个原因之外,除此袁夫人本人的性子也是有极大关系,不然换了袁蓉和叶明若二人,他就是有本事请了得道高僧过来在她们面前念经,那也一样没用。更何况他要的只是结果,袁夫人疯与不疯,与他并没什么大碍。
周临渊一言喝完,也不管袁夫人表情如何,只是冲那端着碗的暗卫扬了扬下巴,那人微微恭敬的点了点头,拿着碗消失,不多时又再是端了碗还冒着热气的漆黑汤药过来,没等周临渊说话,就已经灌进了袁夫人嘴里。
这碗药想来是极烫的,袁夫人下颚被人捏住,只能任由着这滚烫的药流进喉咙,脸上因热药泛起一丝精神,不过眼里却是更绝望了些:“说了准妾身死,如今,却又费得着用这些昂贵的对汤给妾身续命么?”也许是刚喝过一碗热烫的参汤,袁夫人看起来整个人好了许多,连说话也利索了些,不像之前喘得厉害的样子,看着周临渊的目光,像是恨不能将他生吞了,咧嘴笑了笑:“既然太子殿下不欲妾身死,又何苦之前哄了妾身?”她话没说完,周临渊已经懒得再同她多说,旁边自有人又舀了桶里暗红色的水往袁夫人身上泼,一见那暗卫的动作,袁夫人的身子早已经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等到那水真泼到身上时,却是疼得忍受不住尖叫出声来,身子打着摆子,显然是疼得狠了,不住挣扎,一边挣扎着,袁夫人一边疼得不住尖叫,嘴里却是疯狂的笑了起来:“周临渊,你要想得到什么,妾,妾身,可是记不得了呢……嗬嗬……嗬。”又受过折磨,袁夫人刚刚喝下的那吊着一口气的参汤,显然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周临渊眉头也不皱一下,自有人给袁夫人再次送上参汤,让她气色好了些,又再次让人给她再淋上几瓢暗红色的水,如此这般反复几次,袁夫人整个人如同落汤鸡般,头发粘成了一股股的,她身上再没有一块儿干的肌肤,暗红色的水顺着她脸庞往下流,使她连眼睛也睁不开来,这东西好似极其恐怖,袁夫人脸上眼泪鼻涕横流,整个人看起来说不出来的狼狈与可怜,早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气势,她身下那一大摊暗红色的水迹,散发出阵阵辛辣的味道儿来。
“这番椒汤的滋味儿,好受吗?”周临渊好整以暇,却是懒洋洋的靠在纯白色的皮毛上头,笑意吟吟的看着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的袁夫人,见她只是不住的打摆子,这才又淡淡的开口道:“现在,袁夫人可是想起了什么还没说的话?”
袁夫人眼里既是带着痛恨与怨毒,不过却也有一丝对周临渊的恐惧浮上了心头。这番椒汤原本毒性是并不怎么强的,唯一就是辛辣无比,可此时被周临渊弄在她身上,袁夫人身上大小伤口无数,被这东西一泼,简直比受刑时还痛苦了千倍,以往虽然她受过这样的折磨,可哪里如同今日一般,周而复始的?袁夫人心里有了惧意,但到底是硬气,只冷笑了一声,并没开口说话。
周临渊也不再问她,只是命人将袁夫人左面挂着的那具没动弹的人弄醒了过来,抬起那人头来时,虽然消瘦得厉害,不过依稀还能瞧得出袁蓉的脸貌模样。袁夫人心里暗叫不好,周临渊却是已经让人将袁蓉披散的枯黄头发给拨到了一边去,斯条慢理的看了袁蓉一眼,这才冲袁夫人点了点头:“其实按道理来说,袁林道犯了这么大事儿,竟然敢造反,叛官的家属,想来袁夫人也应该知道,女眷应该是被卖入教访的。”他说完,嘴角微微勾了起来,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说来袁夫人应该感激本宫才是,要不是本宫收留了你们,如今你们怕是早已经在哪个京院的园子挂了牌子,袁林道就是泉下有知,少不得那绿帽子已经叠了厚厚一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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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疾不徐的,说了这么一番话来,袁夫人心里骇怕,已经隐隐能猜到周临渊接下来这话是要说什么,不由如五雷轰顶般,直骇得面无人色。袁蓉是她亲生的女儿,怀胎十月辛苦生出来的骨不ròu,从小就是疼得像眼珠子一般,被皇上一道旨意送进当时的六王府时,她还心里极度不愿不舍,可形势不由人,最后仍旧是将女儿送了过来。
自己生出来的女儿,袁夫人如何不知道她的性子?最是要强好胜不过,虽然如今她已经疯了,心智失了常,可到底也是从自己肚皮里爬出来,要让她去做那最糟人瞧不起,毁了女人一辈子的营生,她怎么舍得?袁夫人只觉得什么酷刑都比不过看女儿受人糟蹋来得要剜心,害怕之下,她厉声冲周临渊道:“你敢,”
只是话音刚落,她自个儿心里头也浮现出来一丝无助,周临渊有什么不敢的?他只有想不到,却没他做不到的事儿,如今自己母亲二人,不过如他手指间的物什,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甚至她们的命运,还根本不如那些物什。想当年,自己也是闺秀出身,当年与袁林道在江浙,直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何曾会想到如今,落了这么一个下场?
“想来令媛经过调教一番,再加上本宫的帮忙,说不准也能混个花魁来当当。”周临渊不受她情绪影响,淡淡的半话说完,看着袁夫人面若死灰的样子,就冷笑了一声,那种轻蔑,已经透入骨子里,根本就没再将这二人放入眼中。
“我说,我说了”袁夫人抗过了一波又一波的折磨,到了如今,她是身心疲惫,再也扛不下去了,此时女儿袁蓉要挂牌卖身子的事儿像是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糙般,让她不堪负荷,眼神里就透出了死气来:“我都说,只求你能赐我母女一死。”
“袁夫人以为,你如今能有什么资格同本宫讲条件?”周临渊似笑非笑,却是摆明了态度不会吃袁夫人这一套,根本不会答应她的请求。袁夫人又气又怒,但此时情势不由人,她也没了半点选择,只能咬了咬牙,将心里的怨毒与不甘都吞了下去,半晌之后,喘了两口气才面无表情的说道:“当时我儿子一死,夫君又事败没了活路,我心里不甘,便是联系了当初夫君留下来的人手。”袁夫人心如死灰,将过往的事情缓缓的说了出来,随着她的诉说,周临渊倒是有些佩服她了,从她的话里,能听得出一个子死夫死的女人,咬了牙活下来,躲过了大批皇帝派出去暗中想要抓她的人,来到京城,这么短的时间,完成部署,胆大心细,成功的将周瑞宁绑了出来,收服袁林道留下来的人,要不是郑老道误打误撞出现,说不准她的谋算还真能成功了。
如果这事儿不是发生在周临渊身上,关系到了他最爱的两个人,说不准他能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并为这袁夫人的机智锐敏鼓掌叫好了。只可惜,她错就错在找错了人,挑错了对象,而这一点,也是周临渊为什么秘密关押她至今,想要从她嘴里抖出一些东西的原因,找上他这一家,绑了周瑞宁和明绣,这一点实在是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