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2003年12月22日冬至13点14分,遇见你。
……
身后人的追赶促使我拼命奔跑,跑到肺部快要炸裂,脚踝也不小心崴了一下。但是我不敢停,因为被追上就会被打断手脚,扔到街上乞讨。
我没有名字,没有过去,有记忆时,我便和一群小孩被关在一起,一直以乞讨和偷窃为生。
爸爸妈妈……不,他们不是我的爸爸妈妈,但是我们所有的孩子都要叫他们爸爸妈妈。 笔趣阁
在我们八岁之前,我们会被卖给各式各样的人家,然后必须再想办法逃回去。我曾经有过一个温暖的家,我想一直待在那里,可是不超过一周,我便被爸爸妈妈抓住,带回去惩戒。
这一次,我两个月没有下来床,也只能喝些米汤,因为不挣钱的人,不配吃饭。
小孩子长得快,我很快便长高,乞讨时要不到什么钱,更卖不上好价钱,妈妈也不给我饭,我实在太饿了,我只能自己去山上打野鸡、抓兔子、挖野菜。
后来,我带着其他人一起抓兔子,有人将这件事告诉了妈妈,我再次两个月没有下来床。
因为妈妈说:“小兔崽子,你们是想吸引人过来吗?”
后来我才知道,爸爸妈妈悄悄在山上种罂粟。
我不知道罂粟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是违法,我只知道爸爸妈妈吃了罂粟做出的东西后会有一段时间不搭理我们,他们会变得像是山下疯了一天后的大黄狗一样无力。
在某一天傍晚,我在他们的菜里悄悄加了料。
只有我没吃。
那一晚,我带走所有的现金,终于逃离这里。
我以为外面迎接我的是天堂,却不曾想是另一个地狱。
……
我被另一伙人抓住,他们拿走了我的钱,然后把我扔到街上乞讨或者偷窃,每日我必须要上交一定份额的钱,交不够就会被毒打。
我已经连续一周没有交够份额了,他们说是我不够可怜,所以要砍断我的手脚,我只能拼了命地逃离。
现在,他们即将追上来了。
……
我绝望地望着前方的死胡同,正想拼命之际,身旁的汽车车门突然打开,一只柔软的手快速将我拽进车内。
随后车门‘咔嗒’一声上锁,将寒冷的天气和惨淡的未来一同隔绝在车外。
我蹲在车后座惊讶又感激地看向面前的小女孩,她头发顺滑,衣服精致,像是……像是我在山林里看见的拥有漂亮羽毛的鸟,如果漂亮的鸟可以化成人形,应该就是她的模样。
她竖起一根手指,悄悄从座椅上方向外望,小声说:“他们还在周围找你呢,但是你放心,这辆车很隔音,隐私性和安全性都很高,只要你不主动出声,他们绝对发现不了你。”
我不理解,“什么叫隐私性和安全性?为什么他们看不见我?”
她惊讶地看着我,“你没有读过书吗?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是……”她圆润的脸皱成一团,像是包子,最终她长叹一声,“我也没读过多少书,等我再多读些书,彻底理解后再跟你解释。”
我茫然地点头。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我就蹲在车里,等着追我的人离开。
车里的温度和外面不一样,温暖适宜,很快我就睡着了,直到肚子一阵抽疼将我惊醒。
我揉着眼睛顺着车窗望向外面,确认追我的人已经不见了。
我轻轻摇了摇睡得天昏地暗的小女孩,“我想出去上厕所。”
“哦。”她仍闭着眼睛,但是帮我打开了车上的锁,“去吧,注意安全。”
我快速打开车门,刚要跑,又鬼使神差地转过身,“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再次皱起眉头,像是在思考很复杂的问题,“昭昭吧,我现在叫祝昭昭。”
……
预感成为现实,当我上完厕所再回来时,那辆车和人,都已经消失了。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什么叫怅然若失,但是已经体会到了这个成语所表达的情绪。
她离开了,却在我心底种下了种子。
……
读书。
我想读书。
我没有身份,没有名字,只能逃票扒着长途客车,一站又一站地逃离,逃到我认为足够远不会被他们抓到的地方。
可是学校并不能随意进入,幸运的是我寻到了图书馆,靠着我乞讨时练成的厚脸皮,找到一名每日在图书馆看报的老教师教我认字。
他问我为什么不去上学,我说:“家里负担不起。”
老教师摸了摸我的脑袋,“我可以替你承担学习的费用,去上学吧。”
我拒绝,“如果你不愿意教我,我可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