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逾白离开,侍从抱着酒坛子匆匆跑来,神情颇为怪异。
“老爷,沈公子送您的是一坛酒。”
薛玉书只一顿,便笑得意味深长:“如此年纪送礼倒会投人所好。”
他爱酒的名声早传出去,一些想攀关系的人总会送些酒与他,以为能讨得他的欢心,岂知他尝遍天下美酒,于寻常人来说是好酒,在他眼中不过尔尔,也就越发不喜他人送酒。
既不懂此中奥妙,又何必献丑于人前?
原本对沈逾白的赞赏,因其送的是酒便淡了许多。
也不过一个世俗攀附之人。
到底是自己高看了。
薛玉书摆摆手:“你们分饮了吧。”
侍从想说什么,见薛玉书神色恹恹,当即恭敬退出去。
院试考完,薛玉书需等到那些学生一一上门拜访完,才可起程回京,否则便无法聚集门生,这一趟也就白跑了。
连着几日招待考生们,薛玉书也有些乏了。
眼见回京的日子越发近了,便给侍从们放了假,也好让他们在建康府转转。
与他出来办一趟差事,总不能让他们连些土特产都不能带回家。
便是身居高位,也需笼络人心。
给他们放一天假,他也好独自饮酒,看一两本书,惬意自在一番。
只是这难得的闲适在中午便戛然而止。
一股浓烈的酒香从外飘进屋中,让他顿觉费尽心力搜集得来的美酒变得如水般寡淡无味。
薛玉书冲出屋子,沿着酒香一路疾走。
香味在一间屋子前浓郁十倍不止。
他抬手便要推门,到底多年涵养让他该为轻敲。
待屋内人将门打开,他一眼瞧见自己那些该在建康府闲逛的侍从们此刻竟围坐在长桌前。长桌是用三个方桌拼凑而成,上面放着一些下酒菜,每人面前都放着一个白瓷碗,碗中便是散发着浓郁酒香的清酒。
侍从们瞧见他来,纷纷站起身行礼。
薛玉书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便快步走到桌边。
侍从们只得让出位子,又给他添了副碗筷。
待一碗酒倒满,薛玉书迫不及待饮了一口。
气味醇厚,深邃而持久,略带一丝焦香,入口绵密,又有微微的甘甜,中和了酒原本的辛辣。随后,酸味、苦味、涩味等逐渐呈现,又互相融合、平衡。一口咽下,香味在喉咙与口中持续,令人回味无穷。
薛玉书享受地眯起眼,久久无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