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唐绫身上是湿的,祁霄也是,他抱住人的时候觉得很凉,凉得他一激灵。
祁霄捧起唐绫的脸,挑开他额角鬓边的碎发,仔细看着他,忍不住笑起来,一时说不出话。
不多会儿池越、宗盛都近到跟前停了马,沈律也追着唐绫过来了。
祁霄余光瞧见了唐绫身后跟着的人,猜他就是沈律了,沈律走到近前,祁霄忽然低头吻住唐绫,贪婪极了,毫不遮掩。
青天白日的,当着旁人的面,这是做什么?!
沈律一下就变了脸色,当即就想拔刀砍了祁霄,宗盛和池越就在一旁,就是要动手的意思。似乎只有唐绫无知无觉,被祁霄突如其来地亲昵冲昏了头脑,晕乎乎地回应着他的吻。
“咳!”沈律咳嗽了一声,给唐绫提个醒。
唐绫一惊,用力推了推祁霄,却是推不动。祁霄根本不想放开他。
唐绫红了脸,轻轻咬了祁霄一口:“唔!先放开!”
祁霄还没欺负够他,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唐绫,低低笑起来:“你等了我一夜?”
“……”
祁霄掩不住笑意,牵住唐绫的手,不回答也没关系,事实胜于雄辩,唐绫抵赖不了。
“先将衣服烤干,别病了。”祁霄没忍住又飞快地啄了一下唐绫的唇,轻轻抚着他的脸颊,他不想说出口,我送你回去的话。方见面就要道别离,太快了,他想多留唐绫一会儿,即便只是片刻都好。
日复一日,硕粱被围已经半月有余,齐国朝廷乱做一团,除了死守,就只能弃都,而这两条路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许证粮草短缺,眼看正野关就要守不住了,再退便是槐延关,可槐延距离肴山很近,肴山军如今日日壮大,俨然是占山为王了,许证若退到槐延,便是腹背受敌。而今硕梁被围,传递消息都极为不易,更遑论给许证补给。许证已沦为孤军,若硕粱之困不解,许证不知能战到几时。
另一头,齐国国书由占事处秘密送往周国已有数日,可周国那边却什么回信都没有,荀安侯没有撤兵,付守光也无法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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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事处前些日子抓到了荀安侯世子唐绫,却被人救走,算算日子应该已经回到了荀安侯身边,如今齐国手里没有筹码,若割地都不能让周国停战退兵,那……万事休矣。
夜已深,齐国皇帝独坐龙椅上,玉阶之下空无一人,他执掌齐国三十年,有许证和付守光两位镇国之帅为他戍卫江山,他怎么都想不到,一国覆灭竟然只是短短不足半年光景。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莫非真是天意?陈国出了位天降的杀神,弧矢天狼现,萧鼓望燎原,都是注定的?
陈、周、齐三国相互制衡已有百年,怎么突然之间平衡被打破,陈、周前一年还打得你死我活,这一转头竟联起手来伐齐?!
占事处说是因为荀安侯世子唐绫,他作为质子入陈,与那位楚王一同北上,颇为亲近,一到元京城便甚得陈国陛下的欢心。年前,陈国的先锋军在大雪封山时冒险入齐,楚王便是带着荀安侯世子一起,后来为楚王守霸山的也是他。一切都是因为荀安侯世子唐绫!
如果能抓住唐绫,就还有机会!可如今占事处居然连个人影都找不到!这是在齐国境土,居然还能让他逃了!
是天要亡齐?是天要亡齐!
齐国皇帝从大殿里一步一步走出来,站在高阶之上俯瞰皇城高低起伏的黑瓦飞檐,仿佛这个瞬间,他第一次意识到,这座皇城竟是如此寂寥阴沉。
“报!军情急报!军情急报!”
穿着甲胄的城卫一路疾跑,手中捧着卷轴,从宫门口一路跑向大殿,若非他一直高声喊着,黑色的人影在黑色的夜里让人几乎无法察觉。
齐国皇帝额角急跳,他下意识地觉得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他现在已经无法接受任何不好的消息了,他转身回头又走回大殿,想躲起来。
内官将城卫拦在了大殿之外,最终没让坏消息传入齐国皇帝的耳朵里。
正野关破了。许证退至槐延。
二更天,军机大臣鱼贯入宫,一个一个的肩并肩跪在齐国皇帝的寝殿前,求请皇帝撤出硕梁。
皇帝缩在寝殿内,一声不应,仿佛听不见。天塌了,他扛不住。